第22章 滅他滿門(1 / 2)

氣勢這種說起來牛逼哄哄的氣場,聽起來怪不可思議,其實卻是煞有其事。上位者整日頤指氣使慣了,常年指揮著一大幫子仰其鼻息討生活的下人,就像女人懷胎,短時間看不出所以然來,時間長了,就會自然散發一種令下位者敬畏的氣場,是官氣。讀書人,整日之乎者也,暈暈乎乎的讀了十幾年聖賢書也能被熏陶出一股子儒雅氣,是文氣。武人練武,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痕,自身能牽扯出殺氣,這是武氣。

韓知命極其平淡的出場,沒有百八十號的家丁仆人氣勢洶洶的拿著刀劍大棒壯聲勢,也沒有啥驚世駭俗的表現叫囂著把眼前這個想活剮他的公子哥大卸八塊,瞥了一眼局促的紅杉公子哥,接著將視線稍微偏移,目不轉睛的盯著淡坐在中央的周凡。

前者的淡定是一種書讀到骨子裏的儒文之氣,而後者則是紈絝熬鷹鬥狗中沉澱出的精氣。

“孫超群,去,把起哄看熱鬧的人給轟走,將受傷的夥計都給抬進來,關門歇業,把門板給我砌上。”一臉笑意的韓知命右手一抖,那柄刻著岩崖江山的宣扇被嗑吱呀一聲打開,輕飄飄扇動。

長的像鬼一樣極度不惹人待見的孫超群搬了一把椅子,用他那髒兮兮的袖子使勁的擦拭一遍,韓知命翹著二郎腿坐下,不拿正眼瞧著站在前麵剛才豪言想把自己活剮的家夥,不溫不火的吩咐道。

“來店鋪鬧事找茬,適可而止,就成,我也不希望和你們產生不愉快,把事情鬧大。聖上大恩,天下大赦了,我這個王府的罪魁禍首僥幸沒被狗頭鍘給剁了,沒死成,命真大,這次回京師來,就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熬個鷹鬥隻狗嫖次妓都不敢想,能有碗飯吃就成,餓不著凍不著一輩子得過且過混過去算了。

你們這些京師大少聚在一起興許比朝廷中任何一個官袍補子上繡大白鶴的一品大員的勢力都大,水也深,我不想和各位以及你們身後的圈子有交集,也更不敢得罪大家了,結下恩怨。隻想安安穩穩的,不招惹你們,你們瞧不上我,不為難我就成,各位小爺,寬宏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賞小的一口飯吃?”韓知命語氣謙卑,眼睛裏的真誠看不出真假虛實,不過他這話和他這身綿延的氣勢真不靠譜,相差十萬八千裏。

剛關了門,上了板,急促跑回來複命的孫超群嚇了一頭冷汗,使勁的打了幾個激靈。

一句話,陰森恐怖,妖氣繚繞啊。

周凡端著毛尖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幾次,脊背骨發涼,像是被冰錐狠狠的戳了幾下。這麼個荒誕的結果可不在他們那個圈子幾個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頂尖公子哥的預言之列,他在來的路上,想到的第一種占的比例極高的結果就是他們三個人被這位剛從森林裏放出來的老虎給生吞活剝了,第二種結果就是雙方互相都忌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萬萬沒想到是這麼一種吊詭的局麵。

他在某次家裏爺爺過大壽的時候依稀聽爺爺說過一個脊梁比任何人都脆弱,而心胸能夠包容天下的老人平生事跡。他爺爺周新法唏噓感慨,承認自己和這個老人在官場的關係像孫悟空和如來佛祖一樣,任憑自己怎麼翻騰挪移駕雲筋鬥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那種複雜的眼神是打心眼裏的佩服,打心眼裏的害怕。

一個見過大風大浪沉浮跌宕了一輩子的老人在心中除了皇權外還有什麼東西和人讓他懷揣著十分的警覺不願提起和敬畏。

長的虎背熊腰的江姓公子哥豁的站起來,震的屁股下的椅子摔在地上,渾然不覺,眼中警惕十足。

而紅衫名為莫蓀的公子則沒心沒肺多了,隻是感覺眼前這個鎮北王府的嫡長子孬種軟蛋了些,不過,有真正的京師一線公子哥在場,他還自覺不敢奪了風頭,不動聲色的退到了周凡的身邊。

“周凡大公子,怎麼樣啊。”一改那種從肉體隔應到骨子的卑賤聲音,驟然提高嗓音,韓知命尖酸刻薄陰陽怪氣起來。

周凡忌憚的下意識低下頭,潛意識回避去瞧眼前號稱大炎中京第一號大紈絝的青年公子哥,一掃起初的半分不屑,現在有些後悔自己的草莽挑釁,看到了這麼一個外秀內裏更秀的公子哥,才發覺自己的膚淺,那雙安靜瞥著自己如一潭深秋死水的眼睛,即使砸進去軒然大波都能安然自若。

紅衫莫蓀公子哥後知後覺的也察覺到氣氛的詭異,開始後怕自己的狂言,又向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