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圓那斯呢,又跑到哪個窮山僻壤相馬去了?”韓知命轉移話題。
“你別跟我打馬虎眼,湛圓是全身上下心肝脾肺都泛著陰險,整日感慨天下之中沒有他能看上眼的好馬,你呀,最近這幾年纏著我爺爺講了你家那位故去老人的生平事跡,再和你接觸越久,就越發感覺你這個人心理也不比那廝光明到哪去,果然是老狐狸養出的小狐狸,兩人都半斤八兩,也都陰暗的一塌糊塗,你就推吧,拖吧。
湛圓那斯早在幾年前就上山做道士咯。”吳慶一拍韓知命肩膀,哭笑不得道。
韓知命猛灌了一杯大紅袍,張開雙臂朝著一身臃腫的吳慶一個沉重的熊抱。吳慶二十六歲,韓知命十八歲,兩個年紀差不多相差十歲的京城紈絝擁抱在一起,比親兄弟都要好,他心裏透亮著很,當年自己犯下的殺頭之罪就是整個鎮北王府加軒轅家都抵擋不住朝廷和一些中等家族門閥的瘋狂報複。
吳慶、湛圓,萍水相交,兩個在老一輩人中必然前程錦繡,三十歲之前會登上金鑾殿的帝國頂梁在自己危難之時,詭異毫無所求在外人眼裏是大愚蠢的站在自己一邊,力挽狂瀾於即倒,用自己家族的勢力與朝廷攤牌換來自己性命,這些內幕,屬於帝國機密,他是當事人,更加知道這段秘聞來龍去脈。
吳慶扭捏著身體,從韓知命的虎狼之勢中掙紮出來,嘿嘿輕笑,他朋友不多,放在一起,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韓知命恰好在其中之列,對胃口,能談的來,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不是君子,但是也能淡薄起來,當他第一時間知道韓知命逼死了家裏的大多姨娘,第一個反映就是痛快,然後就是皺眉苦笑,第一個次勞師動眾的將家中一些他看不順眼的老少糾集起來,說服了一些冥頑不靈,用鐵腕製裁了一批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之輩後,毅然要和朝廷攤牌,
這一手絕對是拿自己和家族命運做賭注,豪氣,隻是愚昧的為救這個僅有一麵之緣的對手。
“當年那事我心裏一直記得,沒忘,忘不了,也不敢忘,你和湛圓為我做的都看在心裏,隻是當年走的匆忙,也怕那位鐵腕皇帝中途變卦,就沒能與你和湛圓暢飲,耿耿於懷,深以為憾。直到十幾天前回京,因為造的聲勢挺浩大的,我這個階下囚的身份也確實敏感,雖然金鑾殿那位知道咱三人的關係,但還是低調的好,所以,就不好和你與湛圓見麵,就又忍著沒去找你們喝酒。
想謝你們,可是又實在拿不出啥值得眼前一亮的東西,權勢,你們不缺,美女,更不缺,再說,我要真拿出來這些個不入眼的東西敷衍你們倆,是看輕了這份恩,玷汙了咱三的情義。
好不容易想等再過一段時間,京師平靜後,約個時間好好敘敘舊,湛圓又不在,人生還真是憾事多而喜事少啊。”韓知命苦笑,親自為吳慶倒了一杯大紅袍。
“我和湛圓都不是俗人,偌大個京師,一大幫子廢材橫行,以前就我和他還能互相鬥鬥,解解悶,但是互相習慣了知道對方脾氣了就沒勁了,後來認識你,算是我這輩子最想痛飲三百杯的事情,幫你,是情分,真圖個啥,就掉價了。你要是搪塞咱倆一些啥庸俗的東西就更掉價,我和湛圓第一時間上奏,再把你拉到午門喀擦掉。
不過,你這杯茶倒的好,比你送我啥都好,喝起來真舒坦,你小王爺倒的,就是不一樣啊,當年,老是算計不過湛圓那頭小狐狸,後來遇到你,才第一次看到他憋屈的那副小媳婦樣,當時心裏就樂翻了,今天你又給我倒杯茶就更安逸咯。”吳慶坐在椅子上,嗬嗬大笑。人生得一知己就像是到妓院嫖妓睡了個大姑娘一般稀奇,能夠豁開性命結交的就更加來之不易。
他這個人不喜歡黯然傷神,所以過於深沉的話,他不說,嫌矯情,踏踏實實一點一滴的做出來,遠比吹的天花亂墜要實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