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就是有親戚做再大的官,握再大的權,也不能做太多傷天害理損陽壽敗陰德的破敗勾當。托生成個有思想的人,僥幸沒成個圍欄裏圈養的畜生,掙紮在這紅塵三丈世界裏,是大幸。不幸的是我們每時每刻都要受到來自生活的各種各樣變著法子的摧殘擠壓,站得高固然能看的遠也能更大機會左右自己渺小人生,但是並不意味著完全脫離了生活的掌控能夠為所欲為。
當官的固然能魚肉百姓,但是同樣也要受到他所處位麵官場狡詐厚黑的衝擊傾軋,有錢的能夠嫖妓院裏最妖媚的頭牌姑娘,但是遇到個穿補子官服的芝麻官依舊要奴顏婢膝。生活就是如此,不在一個位麵就是窮極所有智慧都很難想象到比自己高出整整一節的人的生活是個啥樣。一千兩真金白銀能幹啥,是平平安安穩穩妥妥的過一輩子還是一頓燕窩鮑魚宴席的飯錢?
平民百姓看到了官宦子弟的跋扈和不拿人命當人命,但是永遠不會看到,因為一句可有可無的戲言就能禍及家破人亡,站的越高,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幾率就會越大。
人生假設有一百步,有些人可以大大咧咧莽莽撞撞的走完一生,而有些人必須要細掐慢算,沒走之前要在心裏把這一百步都算計在內,謹慎驗證,踏出半步都要時刻躊躇。
韓知命心裏說不想殺人卻宰的人屠的命比他這個年齡的同類人都要多,有些像戲台上掐著一把嗓子陰險狡詐的太監公公般做作,其實他是真的不喜歡殺人,一手血腥,滲的慌,能化解多交一個朋友有什麼不好,冤家宜解不宜結,別人說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得罪你,真的就執拗的不問青紅皂白把人給宰了?
他肚量其實挺大的,不到萬不得已,再大的難都能一笑泯之,可是某些時候某些人偏偏和你過不去,找你的茬,出你的醜,揭你的短,他沒有一忍再忍然後又忍的老好人習慣,所以比如遠處那個始終把森然毒蛇眼睛放在自己身上恨不得扒自己的皮抽自己的筋的家夥要死,不死,他吃飯睡覺都害怕不踏實,心裏不安。
青花樓第四層大廳中央那塊平台人滿為患,十幾個青年脫了上衣聚在一起呼喊咒罵,妖孽聲勢也挺浩瀚的。
環顧一圈,幾個方向的陰暗角落,有幾個精蟲上腦作風豪爽的二逼青年雙目赤紅粗喘呼吸,隱隱約約還能夠看到幾個男女,構成一幅忒牲口畜生的粗野畫麵。
韓知命是第一次來所謂的京師第一銷金窟興風作浪,不好奇是假的,又開始東張西望起來,最後將畫麵定格在四周的男男女女像是大肥豬拱著小白菜,光天化日之下傷風敗俗的淫靡畫麵比中央平台那些個熬出的凶鷹隼狂鬥狗酣暢戰在一起都要吸引人眼球,看了會,興許感覺到厭惡索然無味,他又調轉頭把畫麵移到中央平台,剛才還鏖戰的兩隻鬥狗一敗一勝,戰事勝負揭曉。
那隻站著的雙眼猩紅,腦袋被鮮血染紅,泊泊的鮮血從那隻趴在地下眼神黯淡的母狗脖子處被貫穿的兩個大窟窿流出,周圍喝彩聲壓過了咒罵。
突然,一聲疾馳呼嘯聲,刺耳的口哨聲劃破全場,一隻嬌小玲瓏的鷹隼從平台正上方低掠空地俯衝,裹在身體兩側的翅膀橫呈一個大字,速度極快,風馳電掣中,一個漂移滑翔,然後陡然上升,犀利彎曲的喙嘴就輕易洞穿正在蹂躪戰利品的公鬥犬眼睛,巨大的俯衝力貫穿整隻狗頭,屍體衝擊到圍欄,鮮血淋漓。
韓知命右眼急促的跳動幾次,朝著那隻在天花板肆意盤旋翱翔的矯捷鴿隼望去。
金黃色的眼睛,瞳孔縮成一尖銳黑點,雙翅挺拔,嘴喙彎曲,嘴角鼓蕩著嚼著一隻猩紅的狗眼珠,展開的鐵色翅膀蒼勁挺拔,兩隻黃褐色的爪子緊緊勾著兩塊血跡斑斑的狗肉,暴躁的在天花板盤旋咆哮。
“郭老六,我操你祖宗十八代。”那條京師鬥犬中榜眼細犬眨眼被鴿隼偷襲死翹翹,細犬主人趴在屍體旁悲慟大哭,像死了親爹親媽,聲音淒厲,怨念直衝雲霄。
“你大爺的坤坤玩意?
早看你這頭畜生不順眼了,長的歪瓜裂棗嗑慘樣,偏偏在京師鬥狗圈子號稱狗中榜眼,技不如人,死了活該。”剛從一個長的如花似玉聲音嗲到雲裏霧裏的女人身上爬起來,拎著褲子的郭爻吹了一聲悠長口哨,那隻暴躁盤旋在天花板一陣陣咆哮的鴿隼輕飄的落在他赤裸的肩膀上,瞥了眼遠處那名像是奪了心愛女人一陣蹂躪而瘋癲的青年,從旁邊酒桌拿了一杯子烈性白幹,捏起鴿隼的嘴喙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