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獄霸主宰王剛大人一腳踹在大通鋪那道鏽蝕鐵門嘩啦啦作響,身後跟著五十多名光著膀子身材健碩的獄卒,每個人單手都握著一柄刀背銜著五個鋼環的大月牙刀,一人高一掌寬的刀身,氣勢驚人,眉宇間是對人命的冷漠,動作整齊,一擁而上,有條不紊極為有規律的將原本兩幫馬上要開仗的勢力分開,本來狹小的大通鋪立刻人滿為患。
王剛皺了皺眉毛,瞥了一眼光著膀子作勢要大開殺戒的韓知命,又望著一臉淡定笑容的塌鼻斜眼男人和閉著另一隻眼睛的獨眼龍,怒斥道:“誰敢對小王爺無禮,是吃了狗膽子了,還是夜裏刨了誰家祖墳了,這裏到底是我王剛說的算,還是你們能取代我這個寧城城主?
想再加刑幾年還是真不打算在寧城混了?”
這一刻,冷軒淚流滿麵,感覺在這個錯的地點,對的時間內,這一刹那是他這輩子最光榮的時候,披在身上那件略顯瘦小的儒衫像是一汪溫泉將他全身上下的疲憊全都都清洗剔除幹淨,這種感覺比變著花樣玩了十幾個絕色美女都要舒心,不是那種豪壯飲酒三百壇或者一怒十步濺血的大快人心,而是如同涓涓細流的溪水,一點一滴滋補著它流淌過的每一寸每一厘地方,這八年來心靈所受的深刻創傷驟然褪去,不用他再強撐著硬支著,用各種各樣斜七歪八、悲壯的、卑劣的、大義凜然的、無恥下流的手段來激他們這群垂頭喪氣失了三魂七魄喪家狗的生存信念,他握緊雙手,腦袋一暈,倒了下去。
韓知命心裏一緊,第一時間扶住精力嚴重透支昏厥的冷軒,這個最講究個人形象和儀表的男人如今也懂得一言不合拔刀冷對大打出手了,愧疚中摻雜著一絲痛苦和欣慰。大環境大挫折逆境才能從魂兒到改變一個人的人生價值觀,比如生死之關,男女之事,私人與國家。
寧城監獄怎麼樣的恐怖才能讓這個內細的男人外粗起來,脫胎換骨,他沒仔細深究,事情輕重緩急他分的清除,瞥了一眼言不由衷的王剛,將手中那截被握扭曲的鋼管丟在地下,朝著對麵男人抱拳道:“叔叔,謝了”
王剛低眼挑眉,不言不語。
塌鼻斜眼男淡定笑容猛的收斂,閉著眼睛的獨眼龍緩緩睜開眼,陰森的望著故作不知的王剛。
“侄子,這群帝國的蛀牙恥辱沒怎麼傷你吧,小王爺金枝玉葉,還是跟叔叔回去吧。”王剛麵色平靜的瞥了一眼笑容滿麵的韓知命,越看越心驚,和那個大名鼎鼎的老人賊像,當年他還隻是在中京一個無關痛癢的清水衙門混日子的時候,有幸遠遠的望了一眼那個走在群臣最前麵而時刻佝僂身軀步履蹣跚的老人,心中大為震撼,第一次有那種仰之彌高的深邃感覺。
默默回敬兩個對他心中八成起了異心的小獄頭,最忌憚的還是韓知命這頭如今已經深諳官場精髓,將來八成會不鳴則已,一鳴讓全天下人都俯帖耳的人物。
等待上位的人不宜得罪權貴不宜得罪小人,盡管韓知命現在有恨不得將對麵兩個敢對鎮北王府的人趕盡殺絕的畜生親手活剮的念頭,但還是應該緩一緩,終歸不是自己的地盤,自己再彪悍都不怕,怕就怕真撕破臉皮,這群也隻是普通人的家臣家仆會被波及,如果王剛把這件事情捅了上去,直達天聽,絕對是滅頂之災。
韓知命架著冷軒帶著鎮北王家的家臣家仆若幹離開這個肮髒的大通鋪。
等到韓知命走出大通鋪,獄霸王剛望著對他心懷叵測的兩個人,陰森一揮手,道:“別怨我,你們這群睜眼瞎和這號京師裏的大頑主都退避三舍的人物鬥,對我心存不滿也無可厚非?壞就壞在你們這群狗娘樣的雜碎是一群喂不熟的狼,與其讓你們日夜惦記著我,還不如屠幹淨一了百了,人家輕描淡寫一句話就逼我親自動手,你們要記恨別記恨我,下了黃泉變成厲鬼別找我,殺你們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