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還是太歲。
不過他不敢大意,隻見椴會他嘴角上翹,噙住莫涯的唇,狂亂灌進自己的血氣。
果然,莫涯的眸色更為淺淡,□□且溫馴。
眼風掃過,椴會明白瞥見那緒肩膀稍稍一頹。
就是這刻——
椴會咬牙,終於進入尾聲了。
沉屙出鞘,一劍刺來,猶如一隻銜著寒霜的鳳,足有涅槃之勢。
爾後,破開皮肉的聲音。
溫膩的血噴濺。
周圍都是火,熱力蒸騰,讓景象多少都有點扭曲。
椴會有些吃力地低下頭,見第四根左肋下三毫分處一劍洞穿。動手的是莫涯,他還把戳進椴會身體裏的劍,擰了擰。
“我下過無數次地藏王的油鍋,已經能控製住太歲了,也能自如控製眼眸的顏色。”莫涯聲音幾乎沒有起伏,冷冰冰。
“很不錯。”椴會麵白如紙側著頭,朝著莫涯笑笑。
“告訴我答案吧。”
“那緒,不行火勢越來越厲害,我們必須快離開。”不遠處傳來諦聽的聲音。
“燈籠怎麼辦?”高守向來恪守。
“可以坐上燈籠一起飛走。”諦聽迅速分配,他和高守一隻,
那緒自然和莫涯一隻。
隻是,諦聽和高守坐上燈籠,飛了天;那緒的那盞燈籠已然離了地,莫涯依舊緊握劍沒動。
“莫涯……”那緒終是出聲來喚。
“留下來,我就告訴你。”椴會嘴角一路淌血。
“莫涯?”
莫涯咬牙,又次攪動沉屙:“答案。”
椴會咳笑,斂眸表示拒絕。傷口鮮血汩汩。
巨型的走馬宮燈在升高,那緒再喚:“莫涯……”
“答案!”莫涯不死心。
時間一邊在無情流動,一邊在任性停滯。
那緒忽然跳下,一聲不發,火風裏一路逆行,徑直走近莫涯,單手拔出沉屙,化繁為簡一劍再次刺穿椴會的身體。
非常直接。
劍和著血全然沒入貔貅的要害,椴會於那一刻開始冰封晶化。不一會兒,在熊熊煙火裏,凝結成了一尊不食煙火橫睡的琉璃像。
殺戒,完破。
“走。”那緒轉回來牽牢莫涯的手,奔向又升高七寸的燈籠。
黑煙滾滾裏,完好的紅紅大燈籠冉冉升空。
燈下頭,方圓十裏大火,燒毀了整座賭城。
他們兩個坐在燈底座支架上,有點精疲力竭。
“可惜了這把好劍。”莫涯低著頭,有點惋惜。
“是麼?”
“是啊。”莫涯揚起臉,與那緒對視。
“這劍邪了些,不太適合。”那緒回答。
“哦。”莫涯愣愣應了一聲。
下麵乃一片寂靜。
狗血的千言萬語,居然卡著,一時間噴射不出來。多麼有意思,他們經曆了種種生離死別後,這次相遇,情結竟有點錯位了。
好似到了至高點,飛蛾撲火後直接逼進輪回,開始羽化。
莫涯看著那緒,突然生出一種惡俗的疑問,懷疑和尚隻是一個幻影。
他伸出手,撫上那緒的眉,那緒的目、嘴。這和尚還是沒什麼溫度,人依舊不熱。忍不住,他湊近用嘴去溫。
隔著彼此的那層薄霧頃刻盡散,那緒揚起眉,好脾氣地勸:“試試吧。”
比轎子大一輪的紅色宮燈在天際遊蕩,忽左忽右。
莫涯賤笑:“那我就試了,風月當前,我這人沒譜,怕一試就失了分寸,大師不怕佛祖怪罪?”
“不怕。”
和尚坦蕩。
月下紅紗帳,兩人的身影漸漸交纏。
“我不怕輪回報應,所以莫涯施主,你可不可以答應我,放過你自己,再活一次?”那緒輕聲。
“和你一起?”
“和我一起。”
莫涯沒再說話,隻是將唇緊湊了過去,果然試著試著失了分寸。
那緒沒有拒絕,也不再矜持。
月光裏,他們難分彼此的影旖旎在紅燈木格上,隨風高低起落,一路飛到天之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