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口連著公路幹道,夏季的時候商販泊了三輪,撐起奶白色的遮陽傘販賣菠蘿。”
“左手邊拐彎是兩條高低相差4厘米左右的石子路,一直延伸到又一處小亭。相攜在其上一邊散步一邊閑聊的老人們,我跟在他們的身後,聽著來自不足一米距離傳來的似乎遙遠的細碎談話。石子路左麵是低坡,種了兩米高的紫紅色葉子的矮木。樹下密密麻麻培植著開白色花的植物。那白色的花兒有兩層花瓣。下麵一層六瓣散開來攤成一圓,上麵一層三瓣四十五度角方向傾斜延伸開了去,托著內裏金黃花粉的蕊。很是美麗。”
“那低坡下還站立著幾株新移栽過來的細柳,耷拉著稀稀疏疏脆弱的約莫一米半高的綠絲絛。並不整齊,並不美好,卻是春天的特征。”
“右手邊洋洋灑灑開放大朵大朵的月季。火紅的,鮮紅的,粉紅的,美不勝收。就像一回回熱烈的青春。”
“再轉彎右麵是不高的灰白的圍牆。牆上貼著中國娃娃的宣傳畫,紅彤的圓臉龐,吉祥如意的寓意。宣傳語寫:我的中國夢。”“你可也有夢……?”
“左邊的假山總是微青中泛白,隻有一根帶刺的長藤附著在其上。我想,長藤頗該有些居高臨下的自豪感罷。登上高處,才知一覽眾山小。”
“繼續前行,所到地就是了連著短木橋的另一端。這裏也培植著與石子路左手邊低坡上相同品種的植物,不同的是這裏開的花是淡雅的淺紫色。最初見時你會以為是被陽光晃花了眼,以為是相同的白色。湊近仔細定睛瞧,才確認確是不同的淡紫。所見所聞也並不能完全當真,這就是人生。”
“如今,暮秋時分,文化廣場內任然一片生機盎然的繁景。可是,失去的景色,永遠隻能留在回憶裏了。暖春。”女子抬起右手在昏黃的路燈的餘光模糊的照耀下揉了揉雙眼。垂下手複又說道:“或許你會說,明年暖春還會有相同的景象。我要告訴你的,再也不會有了,明年,後年,過去多少年都不會再出現了。每一段記憶都是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要告訴我的不僅僅是這些吧。你想說的是,我們的情分就像過去了的暖春的美景,永遠不會再煥發生機了。你想讓我把你放在回憶裏,如同你把那繁景深深刻進腦海。可是我也懂,我都懂。可是林桃,我怕是不能放下的,因為在我不知情的過去二三十年的漫長歲月,你早已占據了左心房太多的位置。甚至已經紮下了根,發出了芽。我不想破壞它,我想看到它成長,看到它開花結果。我們隻有這短暫的一生,二三十年已霸占了三分之一的時光。請你不要假裝灑脫,不能拋下我,拋下陪伴了你三分之一人生的我。請你不要真的灑脫,若是失去你,我並不會不能活。我隻會不能生活,活生生的活。這三分之一的時光,細水長流,平淡真實。請別離開……”長身玉立的男子顫抖著喉管,吐出一串串字符,後來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從小幅度到大幅度,失去了控製。
他艱難地挪動了兩步,向著他三分之一的人生。終於他抱住了他的三分之一時光,在看不見的背後還是脫離控製的顫抖著。像是止顫的良藥,隨著擁抱的溫度漸漸升高,顫抖停止了。而另一種溫度正在複蘇,奔著剩下三分之二的更為漫長的時光,經久不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