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墜龍(1 / 2)

沈衝和葉群回到南宮世家的數日之前,晉冀交界太行山麓的一個小山村。

這個小小的村子叫羅李村,村子背山臨穀,地勢不平,周圍林木生的很是繁茂。村裏居民不多,隻有零星十來戶人家,大部分采藥砍柴為生,也有兩三家獵戶。村子往南十五裏地,有一個集鎮叫做呼家集。村民們但逢初一十五,便擔著些山貨藥材去趕趕半月一次的集市,換回些油米布料,討些生活。

村西頭上一戶人家,三間小小茅屋,疏疏落落圍著些籬樁,籬笆下麵種著綠汪汪的兩畦蔬菜,院子裏雖沒有什麼家什,地麵卻掃的幹幹淨淨。此時正是清晨時分,還未見日頭升起,東首一間茅屋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手拿一個藍布包裹走了出來。這女子身形婀娜,麵容素淨,耳邊腕上無甚飾物,一頭烏亮的長發鬆鬆挽在腦後,膚色潔白細膩,雖然一身粗布衣裙,,卻難掩其清麗之色。

隻見這少女出了籬門,向東行了數十步,來在一戶農舍的門口,輕輕喚道,“李大娘,可在家嗎?”院內一個正在飼喂家禽的老年農婦,聞聲不由喜笑顏開,快步來至院門,迎著少女道;“阿秀啊,你這麼早就過來了。”

那少女低頭靦腆道,“小乙哥還沒有上集去吧,我這裏的一些針織繡品,還有我前日在山上采來的一些藥材,想托小乙哥帶去集上,換些油鹽回來。”

李大娘滿麵含笑道,“你何必親自送過來呢?你跟我說一聲,我讓小乙走之前去拿一趟就行了。哎呀,你看你,一個柔弱的姑娘,做些女紅刺繡就可以了,還要自己上山采藥,要是遇到些豺狼虎豹可怎麼是好?”

阿秀微微笑道,“不妨事,小乙哥他們見天上山打獵,這裏的野獸隻怕都躲得遠遠的了。我隻在村子近處走走,天黑前就回來,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這時,一個獵戶打扮的壯實青年抗著獵叉,挑著些野味從屋後轉了出來,說道,“娘,時辰不早了,我卻該去了。”抬眼看到阿秀立在門首,就憨憨地望著她笑了,也說不出話來。

阿秀見他這般,麵上一紅,轉身回去了。

那獵戶小乙哥見阿秀去了,卻也不好意思,就收拾包裹,吃了早飯,自去趕集。

那阿秀回到自己的房中,坐在榻上,怔怔的望著窗前懸掛的一個繡囊發愣。她呆了半晌,還是立起身來,攜著一個小小的藥簍和一把小鋤,掩上門出去了。

這太行山脈綿延千裏,奇峰巨石,峭壁深穀處處可見,更是林木茂密,多有人跡罕至之處,山隙峽穀中也常有蟲蛇怪獸,奇珍異果。羅李村東不遠,便有一道深穀,其中巨樹蔽蔭,清溪漫流,因穀中出產黃精,山穀入口又離村子不遠,村中的人便常去采挖。隻是穀中極深,越往裏進,地勢蜿蜒,樹木藤蔓又越茂密,走得遠了,卻易迷路。村中的人都管這深穀叫做墜龍穀,若不帶足幹糧,輕易不敢深入。

那阿秀今日就是來這穀中,想采些藥材。隻見穀口小道所踐足印甚多,阿秀在附近找了一個多時辰,所獲甚少,原來開春天氣一暖,許多外村的村民也遠來這裏采挖黃精,穀口近處本來藥材生的就少,此時更是所剩無多了。

阿秀抬頭望望天色尚早,知這山穀平素很少有猛獸出沒,心道不如再往裏走走,或許去過的人不多也未可知。她心中暗記方位,撥開長草,漫步向前,曲曲折折行了大約一個時辰,翻過一道坡梁,忽然眼前一片開闊,露出一片十數丈方圓的草地,草地上星星點點盡是不知名的野花。草地盡頭又是一道萬仞峭壁,十幾株枝葉虯勁的大樹,或倚或立,生在石壁之下。樹根間一道清溪緩緩而淌,溪邊卻生了大片大片的白色水仙,此時正在怒放,微風一拂,水仙枝葉搖擺,甚是迷人,更兼陣陣清香,沁人心脾。阿秀見景色如此幽美,不由心曠神怡,想道,水仙是江南名種,在本地甚是罕見,這裏卻生著這麼多,可能是這穀底氣候溫暖,又有水氣熏蒸吧,隻是都是白色,品種未免單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