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許管家,這些事情你是……”
麵對莫遲的驚奇,許風的神色依舊波瀾不驚:“是小人查探所得。蕭鄭氏也是小人兩個月前找到,才接她來這裏安置的。”
“接她來此的理由呢?”
“我為向當年的蕭老爺報恩,照顧他的遺孀責無旁貸。”
“所以,”莫遲無奈道:“老夫人並不知道你接她過來的目的。”
許風點點頭,“這是主人的大事,內情我怎能透露給這不相幹的人知道?何況這女人勢力刻薄,如果被她知道真相,一定會以此為挾,獅子大開口的。”
這倒是驗證了莫遲的猜測,蕭鄭氏對內情一無所知,所以才會胡思亂想。反倒是許風,說出這一番話,足以證明他對莫遲的身份和李恪的計劃知之甚詳。
“我猜,就是因為不知內情,所以蕭老夫人大概已經認定我是他丈夫的……私生女了。”蕭老夫人這個性格和經曆,會想歪她的身份實在不奇怪。再加上那種明顯的敵視態度,實在不難推測蕭老夫人的看法。
對莫遲的推測許風並不太相信,但他也並不質疑或反駁,想了片刻,道:“這小人倒是不知。隻是她若再這樣為難小姐,小姐盡可以對小人說,小人必定護得小姐周全。”
“多謝,隻是靠你出手總歸不便。我若是多知道些蕭家的事情,也可以試著自己解決一二。”
“這就是小人要謝的第二樁罪,”幸好莫遲及時攔住,不然許風怕又要跪倒,“這些事情小人本該早些向小姐說明,卻因事耽擱了,害的小姐無從防備。譬如她今日找的這個理由,就是無事生非,因為蕭老爺的死期乃是冬天,並非最近。”
許風還有一句話沒出口,他之所以一直沒來交代這些情報,並非隻是因為有事耽擱,而是他盡可能希望和這位“準主母”莫遲姑娘保持距離,故而能拖便拖。和熱衷在脂粉堆中恣意風流的孫達正相反,許風對於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們非但不放在眼裏,還總是盡可能的敬而遠之。更何況,眼前的這位女子還是主人的心頭好?
“老夫人倒確實是個聰明人……”莫遲回想了一下蕭鄭氏剛剛的話,不禁苦笑:“她剛剛隻說要供奉在老爺靈前,卻沒說過是最近。這事情不怪你,她一直想找個機會發作我一番,叫裏裏外外的下人知道她才是這裏的當家人。就算沒有荷包,也能找到一些理由的。”
“哼!”許風冷笑:“她現在倒真以為自己是這家裏的主母了!”
他一想起蕭鄭氏的事情就恨得牙癢癢,本來開始接她過來時,她還有些唯唯諾諾的,整天對自己突然的好運氣不敢相信,端個飯碗都提心吊膽,叫他覺得這不過是一個小家子氣的女人,沒什麼不得了,想不到才養了兩個月,就張狂成了這幅德行。
“你不要放在心上,”莫遲笑道:“先讓老夫人當當這個當家主母也沒關係。”
“小姐你……”莫遲這話一出口,倒叫許風聽的有些驚異了。他還想再說什麼,卻敏銳的聽到了瑤華的腳步聲。“瑤華回來了。”
“找個機會,把蕭老爺的事情跟我多說說吧。”莫遲雙眼微垂,仿若自語:“這些事都是我該清楚的,免得再惹老夫人生氣。”
許風愣愣的點點頭,心裏卻有種別樣的感覺。
他最初救下莫遲,回過身,見到莫遲鎮定又恍然的視線時,確實有些意外。他毫不懷疑,就算自己沒有出手,這位小姐也能應付得過去,而且她隻靠著聲音,就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察覺這點時,他還有些高興:主人所心儀的女子,確實非同凡響。因此他就算心中一貫對女人不以為然,這次行禮的時候都覺得心甘情願。
誰知這女子開口便一派懦弱,幾乎和從前那位無異,直叫許風大感焦躁。麵對這種看誰都不是壞人的女人,他破天荒的誠心勸說了一句。可是隨著對話深入,他開始覺得,自己剛剛那話是不是多此一舉了?
麵對這個無緣無故找她麻煩的蕭鄭氏,她不哭不鬧,不驚不懼,不急不躁,而是趁此耐心的向自己了解她所不知的情報,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解決,而並非依賴他的保護。那一句暫時,聽起來簡單,卻帶著一種謀定後動,隱忍不發的勁頭。
難怪主人會對她青眼有加,說不定這女人倒真是和一般的女人不大一樣!
莫遲自然不知道自己在許風眼裏的形象已經從“軟柿子”變成“深藏不露”,禮貌的回了一個笑容,算是多謝他的配合。隻不過笑中的意味卻是許風所想不到的。短短幾句對話,已經足夠讓莫遲了解到不少事了。
特別是兩個月前這個時間……居然是兩個月前……
莫遲轉過頭去,在許風看不到的地方輕抿雙唇,神色鄭重。看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