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飛宇(上)(1 / 2)

左鳳等人回到宿處時,夜色已深。

有人衝進來報“府主與公子回來了”的時候,傅青被那可謂“慘烈”的嗓音嚇得手上一抖,他筆下數百錢一軸的描金玉版卷險些就此化成一卷棄物。那廂左程隻回頭淡淡掃他一眼,道:“當心些。我帶出來的卷軸可不多,若是莫名浪費損毀,害得我完不成正事,你的小命可就未必保得住了。”

如此說著,左程麵上卻是十分自得,引得傅青咬牙切齒起來。

想她不過十四五歲年紀,以常理論尚不算成人,縱使是一府宗族出身,這般言行也未免太囂張了些。卻又無人管她,連左鳳似乎都一概的寵溺,更遑論他人。

晌午時左鳳帶著蕭羽寒、襲岩出門去,傅青本以為可以偷得一日空閑,即便不能安靜休息整天,與錦家幾人聊聊又或隨意出門走走也是好的。哪知道午飯剛過,筷子尚沒放穩,左程便風風火火衝進來,直喊“傅青吃完了沒有”。

也不等他應聲,就有人推了他出去,左程於是一路拉著他到了東院這間書房,丟給他大摞的零散筆記,教他將筆記上以朱筆圈了的字句謄寫到描金玉版卷裏。

卷軸並不大,隻能寫蠅頭小楷;繃在卷裏的玉版又吃墨極慢,運筆轉腕之間就要多加小心。如此寫了近三個時辰,中間也不得休息,他如今隻差沒有眼花手抖腿打晃,除去謄寫,別的力氣一概沒了,是以左程如此他也隻有咬牙切齒的份。

左程卻不理他的咬牙切齒,隻埋頭收整許多還沒有叫傅青謄寫過的零散紙張,不時以朱筆勾點圈畫。

傅青便覺沒趣,複收心自己抄寫起來。

不多時,有人到了書房門外,敲門喊道:“府竹請程程姑娘和傅青去正廳吃飯。”

聽得這一句,傅青徑直丟下筆就要出去,卻聽左程在身後問:“怎麼還有傅青?”

傅青起先是怒,而後便想左程合該有此一問——左鳳貴為府主,左程是宗親與她共桌吃飯是情理之中,但他卻非如此,不在一桌用飯才是正理,如今左鳳教他過去才該覺得奇怪。

左程話音方落,門外那人便回道:“煦寧飛宇爺來了,說想見見傅青。”

聞得這般說法,左程先是一愣,旋即笑開,“知道要跟著回來,算他聰明。”

傅青卻愈發頭疼起來。

煦寧白家飛虹飛宇姐弟兩人,即使他之前並沒聽說過,經得這一路由宛平城到臨池城,也大致了解得七七八八。更何況他先前在西葉城時還曾與白飛宇有過一麵之緣,雖然隻短短兩三句交談,也已令他印象深刻,畢竟士族男子出麵涉手商務的不多,能灑脫不恭到那種地步的更是鳳毛麟角。

如斯男子教人印象深刻實是情理之中,可單點了傅青的名字要見卻是無論如何說不通的。

由白飛宇那方算來,他與傅青並無交集,縱使傅青日後將隨左鳳南下,他亦無需特意認識。

現下卻單單為了“見見”,由左鳳召他去同桌用飯,傅青心中無法不起疑,念頭一轉便又想起董伶那事——董伶是白飛宇的贅妻,難保兩人不曾說起商棧那一場。

然起疑歸起疑,左鳳開口,傅青決計沒有反駁的道理,如今跑又跑不得,便硬著頭皮跟去,隻在心內祈望千萬別再有什麼事端,否則即便他是鐵打的膽子也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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