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泥鰍(2 / 3)

太史公降臨了,就在寧靜的湖畔,他摟著哭泣的小泥鰍,告訴他很多故事。荊軻、專諸、始皇、漢武,於是小泥鰍也首次明白了,他知道自己何時可以離開這座大莊院。

“大贏家,大贏家......”自此之後,太史公的愛徒每晚都要跪在大衣櫥前,輕聲啜泣:“求求你、拜托你......趕緊打開衣櫥,再次和我碰麵吧......”(初稿這兩段被改動很多,之後更是麵目全非,除有可能影響以後劇情的關鍵位置外,我就不再羅列出來了)

因為那時......小泥鰍會哈哈大笑......他要親手挖出他要親手挖出豬隻血淋淋的心髒,砍下他的腦袋,提著他的骷髏頭飲酒,唯有像書裏的冒頓單於手刃親父,他才能離開這早成墳場的家啊!

哈哈!哈哈!哈哈!小泥鰍掩著臉、向著天,放聲大哭起來。

雨勢越來越大了,今夜二十四歲的青年依循往例,仍在雨夜中獨坐冥想。

仲夏夜裏,黑暗中大雨傾盆,小泥鰍像過去一樣淋著雨,默默等候下一個黎明的到來。

暮色使人無懼,雨水則能掩飾孤單,湖裏青蛙呱呱、田邊蟋蟀啾啾,雨滴拍打鏡湖,宛如小時聽過的屋簷雨花,聲聲入耳。懷想著往事的孤獨夜晚,忽然之間,再次聽到那熟悉的呼喚......

啊......終於......淚水從臉頰滑落,小泥鰍握拳發抖,這並非傷心,也飛害怕,而是太高興了,五千四百七十五天過去,從九歲到二十四歲,鈴鐺終於再次響了。

上蒼開眼了,地道裏終於有人了,吼吼吼、吼吼吼,小泥鰍高興嚎叫。隻是無論他如何喜悅,他都不曾焦躁,因為他早已做了萬全準備。

小泥鰍長大了,小泥鰍很厲害了,小泥鰍已經是“龍”了,櫥門前的泥地是個深坑,埋了百來隻尖釘,失足墮落,人會痛得跳起來,隻

要往上一縱,櫥頂的刀串便會如秋千般蕩來,若想擺頭閃身躲避,便會引得大樹毒棘追撲而來。這些計謀都是小泥鰍親手布置的,唯獨如此,他才算手刃君父啊!

天下第一此刻手舞足蹈,他將外公、外婆、舅舅請了出來,讓他們一個個列隊轉向,他要大家親眼看著大衣櫥,看著那頭豬倒臥在血泊當中,一會兒小泥鰍要將之切成細碎,他要記得這美好的時刻,永矢弗軒。

一二三、四五六,小泥鰍默默計數,十五年的苦候多麼好漫長,如今不到十下就要結束了....九,心頭撲通撲通跳著,喀地輕響傳過,櫥門即將打開!

小泥鰍壓抑尖叫,拚命睜大了眼,嘴角泛起了快活。

黑漆漆的雨夜裏,黑沉沉的櫥門裏走出一隻黑豬,黑豬很笨,果然踩上機關,引得亮光閃起,悶哼傳過,豬隻墜入陷阱之中,戳戳!刺刺!殺殺!豬隻跳了起來,又摔了下去,陷阱裏一片淩亂。哈哈!哈哈!滿地的叮叮當當,小泥鰍著實喜樂,他趴到洞前,準備來瞧死屍慘狀

“你好。”坑洞裏的豬隻抬起頭來,朝自己一聲招呼。(初稿:嗨)

豬隻居然會說話?還能朝人笑?小泥鰍張大了嘴,還不及向後閃避,坑洞裏便竄出一道黑影。撲天而來的人影,勢道迅捷,他落在小泥鰍麵前,雙手抱胸,胸有成竹地笑著。

小泥鰍太驚訝了,他的陷阱可以捕捉天下一切強敵,隻消是人,沒一個能活著躲過他的機關。可這又是怎麼回事呢?眼前這人不是活著出來了麼?

鮮血從豬隻的肩頭滲出,劇毒從他的體內滲進去,無論傷勢如何,黑影都不曾倒下。

“咿呀呀!”小泥鰍驚怒交加,他忽然提起短刀,奮力戳向敵寇,這是最後的機會。

刀鋒刺入敵寇的肩頭,他沒有阻擋,隻任憑小泥鰍用力鑽刺,好似一點不疼。突然間,小泥鰍咦了一聲,他發覺了一件事,麵前這人其實一點也不像爹爹,他不像豬,反而莊嚴沉默、魁梧昂藏,那模樣豈不就是一位......

英雄。(初稿:超越人的東西,他們有著同樣的名字,稱為“絕世高手”。)

英雄與小泥鰍相遇了,兩人對麵而立,雨水灑在兩人的身上,小泥鰍仿佛哭了,英雄也流了淚,聽他低聲道:“三年了.....天可憐見,傳說是真的。”

“你是誰!”小泥鰍抽刀出來,殺豬似地縱情尖叫。在小泥鰍麵前,英雄俯身下來,雙膝跪地,叩首道:“臣,秦霸先,拜見禦弟親王,太子千歲千千歲。”

秦霸先,有些熟悉的名字,像是很出名的大人物。小泥鰍呆滯了,他有些慌張,看著“秦霸先”從懷裏取出皇榜,高展在天,輕聲道:“靖江王,跪下接旨。”

如同雷轟電閃,小泥鰍咚地一聲,雙膝觸地,呆呆聽著北京聖喻:“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詔征西大都督、武德侯秦霸先扶持王室,迎禦弟靖江王歸駕東宮,授金冊,加太子號,入繼大統,天憫其孤,嘉慰聖恩,欽此。”

“太子?”小泥鰍眼紅了,淒厲尖叫:“誰是太子?”

“你是太子。”秦霸先將聖旨折起,凝視早已長大的小泥鰍,道:“吾奉今聖密詔,敕命尋訪親王下落,迎回東宮,為我春秋聖朝之儲君。”小泥鰍張大了嘴,喃喃地道:“騙人......騙人......你是來騙我的......”秦霸先並不解釋,隻微微欠身,將聖旨交給了他。

武英十五年八月,朱炎、主謹之外,隆慶帝的第三子終於現身了。三年前,袁神醫密報聖上,聖君此生將無子嗣。由是乎朱炎下達密旨,他要征西大都督尋回那未曾謀麵的庶出幼弟,讓他回歸皇家,繼承東宮大位。

禦弟親王,太子千歲,十五年來,第一次有人把小泥鰍當成心肝寶貝,小泥鰍呆呆望天,突然撲入秦霸先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朝廷最悲慘的冤孽得到了平反,寬宏大量的長子朱炎,找回了同父異母的可憐幼弟,一舉平複這椿冤案。在這永誌難忘的一天,小泥鰍受賜“靖江王”,隻因父惡如豬,母順似羊,所以他也為自己定下了姓名,稱作:“朱陽”。

“靖江王朱陽”,從此之後,這隻暗夜裏趴伏的“潛龍”,也成了皇族深夜的噩夢,至今仍詛咒著皇家的每一個人。

“後來的事情,就沒有人知道了......”

夏末秋至,秋去冬來,武英十五年的秋天過了,眼前一片大雪紛飛,從窗外吹襲而過,聽得一名女子輕輕地道:“自那天之後,沒人知道小泥鰍去了哪兒......無人曉得他是否娶妻生子、是否留在京城......”

一隻小蜂鳥飛了過來,停在小圓窗外,聽得窗中傳來女子的幽幽說話聲:“人們隻知道一件事......小泥鰍再也沒回來了,至今過了多少年,人們仍在尋找他......”話聲漸漸黯淡,一雙纖纖素手伸來,輕輕推開了窗扉,聽得啾地一聲,小蜂鳥受驚撲翅、高飛而起,漫天雪花便也吹如了窗內。

窗裏坐了一名美麗女子,她倚窗而坐,眺望天際,屋內火光映上她那頭長發,竟是流金暗光,靜柔深黑,讓人隱隱生出敬畏之感。

今早萬裏無雲,天色藍中帶玄,深邃得怕人。隻是過了午後,卻又風狂雪大,一片陰霾。窗中女子更是靜若神佛,眺望著天下國家。

眼前這窗台極高,高到向外俯瞰之時,山色朦朧、雪雲飄渺,好似萬裏江山都在懷裏。再看山林裏伏藏一座佛寺,正是大名鼎鼎的“紅螺寺”,至於這座高可通天的窗台,則位處“紅螺塔”的最高層。

不畏浮雲遮眼,隻緣身在最高層,相傳“紅螺塔”裏供奉著玉帝的女兒,沒想這傳言竟然是真,這兒真住著一位天女,她端正而坐,眺望遠山,輕輕地道:“靖江王陽......這是我從太後那兒聽來的故事......您還喜歡嗎?”

天女星目回眸,那頭秀發也自肩流瀉,帶出了隱隱流光,含笑道:“楊大人?”

屋內不隻一人,隻見靠牆處坐了一名男子,手邊擱著算盤,桌上滿滿全是奏章,正是天女口中的“楊大人”。

這位“楊大人”三十五六歲年紀,正值春秋鼎盛,年富力強;轉看那天女,則是寶相莊嚴,明媚內藏,好似真是須彌山的天女下凡,誰也不敢心存褻玩。

這個是清雋雅公子,那個是雍容麗海棠,眼前這對男女氣度儀表俱是萬中選一,恰如一對天潢貴胄,可惜他倆並不熟絡,兩人隔得遠遠的,天倚在窗邊,那“楊大人”則是低頭伏案,誰也沒說話。

鬥室裏陳設簡潔,除了圓窗矮幾,便隻一張臥床,天女雖居陋室,卻也不改其誌。她見對座男子遲遲不語,便點燃了麵前的香爐,隨即蜷起雙腿,收到榻上,道:“楊大人,您還沒答我的問話......您喜歡這個故事麼?”

輕煙嫋嫋,滿室異香。方才說的故事叫做“靖江王陽”,現下卻像是“董永遇仙”,眼看天女殷殷切切,對座男子卻是閉眼不動,不言不答,天女站起身來,微笑道:“楊大人不想說話麼?還是我該稱你為......”她朝書案走了幾步,道:“大掌櫃?”

父老相傳,董永賣身葬父,感動了玉皇大帝的女兒,於是下降凡塵,以身相許,還替他織了三百匹布還債,當真是大大賺了。眼看天女近身而來,那男子卻不為所動,看他坐於案後,左手握了串念珠,右手處放了隻算盤,仿佛和尚撥算盤,立地成佛。

良久良久,這個“大掌櫃”都是端坐不動,聽他鼻息沉沉,卻原來去夢佛祖了,天女也不吵他了,便悄悄朝案上察看,隻見他麵前的算盤參差不一,排做了一道數目。依序去瞧,見是“一、二、九、三、八、七、七、一”。

天女多半不會撥算盤,她們居於天上,有的不食人間煙火,平日吃點朝露就滿足了,有點飛來飛去,點石成金,人生喜樂至此,又何必記帳做活?還好天女們大半聰明,自也曉得算盤以十進位,上排為五,下排為一,看這紅木算盤多達十五排,計數必達億兆之多。

百百為萬、萬萬以億,億萬為兆,天上繁星無止無盡,須以億萬為計,可人世卻有什麼東西多達億萬呢?天女眨了眨眼,低頭去望桌上,卻見算盤旁還擱了一份奏章,筆墨猶新,或許藏了什麼機密,好容易“楊大人”睡著了,忙抓緊時機,低頭來讀。

“景泰三十三年秋......全國官民田丈量總得,地計四百二十二萬八千頃,夏稅米麥五百八十五萬石,秋糧米二千四百萬石。”

出來了,原來人世間最大的數目字,便是這些米糧收成,隻是天女身份尊貴,一輩子不碰銀錢,乍然見到這麼一大段數目字兒,不免有些眼花繚亂。她定了定神,低頭再看下一段,這回見到了一個心年號,卻是“正統”二字。

“正統六年秋,全國二次通行丈量,限三載竣事......全國官民田共計七百另一萬三千九百七十六頃,夏稅米麥三百八十五萬石,秋糧米一千二百九十三萬石。”

公主眉心緊蹩,喃喃而讀,雖說自己不懂算術,可比較大小總是會的。看這奏章所載,正統年間的耕地好似比景泰時多了一倍,可不知為什麼,收成反而少了一半,她滿心疑竇,低聲自問:“耕地多了,收成卻少了,這是什麼道理......”正納悶間,忽聽一人道:“旱災。”

天女抬起頭來,隻見“大掌櫃”含笑望著自己,卻原來睡醒了。聽他解釋道:“正統朝天下大旱,是以地力銳減,作物難活。耕地雖多了一倍,收成卻少了一半。”他見天女行近案邊,便提來了一壺熱茶,為她斟上。

天寒風冷,熱茶來到了杯中,天女暖暖的捧著,隻覺全身也暖和了起來。她情不自禁地仰起頭來,細細打量著書案的主人。

眼前這人就是“大掌櫃”吧?他是“鎮國鐵衛”的最高主人,亦是一統朝廷三大派的大人物,隻是這人雖然是大家口中的壞人,卻比想象中來得客氣。尤其他的膚色白皙,生了雙桃花杏眼,一旦盯著人瞧,便似能說話一般,讓人怒氣全消。

兩人麵麵相覷,大掌櫃道:“這幾日委屈殿下了,紅螺塔還住得慣麼?”天女低下頭去,輕聲道:“我若說住不慣,你會放我走麼?”大掌櫃橫眸微笑,道:“我若說會呢?您會信嗎?”將茶壺放回了爐上,左手向前,握住了天女的玉手,隨即站起身來。

天女手中一陣冰涼,卻覺掌心裏多了一樣事物。低頭來看,手中晶瑩燦爛,卻多了一顆紅寶石,清澈深邃,大若鵝卵,正是名聞天下的“帖木兒紅寶”。

天女麵色如常,道:“這是給我的?”大掌櫃道:“物歸原主而已。”這寶石是個信物,象征了西域第一大國、帖木兒汗的無上權威,這點出天女自西天而來,她隨時能召喚西方的百萬大軍。當然大掌櫃也做了些回應,如今“帖木兒紅寶”歸於舊主之手,說明兩人已較量了一招。

天女點了點頭,便將寶石取了回來,收入了懷中。大掌櫃也不再多言,隻反身入座。

一片沉寂間,忽聽房門叩叩地響了起來,道:“大掌櫃,宮中急報。”那“大掌櫃”並不說話,徑自點頭,說也奇怪,明明未作聲,房門卻自行開啟了,一名黑衣人悄悄摸了進來,模樣好似一隻貓兒,隻蹲到了主子腿邊,悄聲說話。

大掌櫃聽了半晌,頷首道:“誰送進去的?”那黑衣人低聲道:“這還不知道,不過皇上把兵馬調上山了......”大掌櫃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下去吧。”那黑衣人忙道:“大掌櫃不去看看麼?”大掌櫃咳了一聲,那黑衣人不敢再說,便又悄悄轉身,溜出門外去了。

天女瞧在眼裏,忽道:“宮裏出大事了?”大掌櫃道:女道:“你看來不怎麼急,是麼?”大掌櫃朝硯台倒了水,自在那兒研墨,道:“殿下您呢?你急麼?”天女微笑道:“您都不急,我急什麼?”

說也奇怪,眼前這兩人不知何故,望來竟有幾分神似,天女白膚柔肌,雖說一身布袍,便已透出滿身貴氣,“大掌櫃”亦然,雖無官威排場,卻有王者之威。

二人對麵而坐,靜默了半晌,天女提起暖被,披到了身上,請聲道:“楊大人,你曉得我此行為何歸國?”大掌櫃頭也不抬,一麵撥著算盤,一麵道:“殿下是來找人的。”天女微微頷首,道:“楊大人所料不錯,您可知本宮此行要找什麼人?”

“殿下......”劈啪算珠聲中,大掌櫃淡淡地道:“微臣可以擔保兩件事。其一,不論您找的是什麼人,臣都可以替您找到下落......”伏案運筆,自在薄本寫了幾筆畫,見是“浙江道”三字,又道:“其二,等殿下找到了人,臣可以在江南安排一棟房子,讓殿下安心隱居。”

天女淡淡地道:“這麼說來,楊大人已知我此行要找誰了?”大掌櫃道:“雖不中,亦不遠矣。”天女道:“你這麼有把握?”大掌櫃道:“殿下若是不信,便請轉過身去,把窗子推開。”

天女哦了一聲:“我為何要這麼做?”大掌櫃道:“打開窗子,便會找到您要找的人。”

天女沉默低頭,並不打算聽話,“大掌櫃”也不催促,隻見他提起了一隻遠筒,親自起身,交到天女手裏,隨即反身入座,又在那兒幹活了。

天女瞧了“大掌櫃”幾眼,卻又悄悄轉過眼眸,打量背後那扇小圓窗,心裏有些好奇,不知窗外到底來了什麼,居然是自己想找的人?

滿心遲疑中,終於將之推了開來,隻見窗外一片寒霧,白雪點綴蒼翠,什麼也沒有,天女看了半晌,正茫然間,猛聽窗外傳來一聲大吼。

“殿下!”蒼涼雄渾的嗓音,穿破層層雪霧而來,天女張大了嘴,急忙提起手上遠筒,凝神而觀,驟然間,兩手一震,遠筒一個失落,便從寶塔墮落下去。

來了,那是個男人,他身穿褐衣布袍,從高高的樹上一躍而下,便朝寶塔奔來。忽然腳下一頓挫,摔跌在地,似被什麼東西纏住了,層層疊疊,仿佛樹妖攔路、藤蔓即身,讓他苦苦掙紮。

“喔喔喔喔喔喔!”男人奮力狂吼,如負傷野獸,嗓音遠遠傳了過來。天女緊握雪白的拳頭,正激望間,卻聽“大掌櫃”道:“殿下,勞煩關上窗,臣還在算帳。”

窗外吵得要命,“大掌櫃”算心再強、定力再深,也不免耳煩眼花,難保不寫錯字。眼看天女遲遲不肯關窗,忽然門板喀地一聲,再次打了開來,一名黑衣人小心走進,關上了窗扉,隨後向大掌櫃鞠躬致意,便又悄悄離開。

“等等......”大掌櫃叫住了那人,道:“取剪刀漿糊來。”黑衣人答應了,朝門外說了幾句話,外頭便送來一應家當,全是戶部的空白帳本。

轟地一聲、又是一聲、樹林裏好似發起了隱雷,楊大人卻不知在幹些什麼。天女深深吸可口氣,雙手微顫,道:“楊大人.....欲言語,麵前的“大掌櫃”卻已低下頭去,輕聲道:“殿下請稍等......”撥了撥算盤,道:刻就來......”

嘎嘎嘎、嘎嘎嘎,“大掌櫃”拿出剪刀,從空白帳本上剪下一張紙,寫了幾個字,便又取出小刀,從舊帳上割下一塊爛的,另把新剪的往上一貼,竟然天衣無縫。

“好了。”大掌櫃百忙中擦了擦汗,道:“殿下有何吩咐?”話聲一出,窗外的怒嚎也驟然而止,好似那男人氣絕身亡了。天女微微一驚,正想開窗去看,卻聽大掌櫃道:“殿下不怕,他的武功極強,倒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