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老漢垂下頭去,已是泣不成聲。想他們永樂舊部為了“靖難”二字,長年來背負天下罵名,可彼此間的袍澤情誼卻隻有更加深厚。崔風憲咬住了牙,道:“最後一件事,是關於亮兒的。”
崔風憲要托孤了,兩名老漢痛哭失聲,紛紛跪了下來,垂淚道:“二爺放心,咱們便算拚了這條老命,也會扶持少爺長大成人。”
崔風憲聽得此言,心下不由一陣欣慰,便露出了笑容。道:“我與大哥自小相依為命,十七年前中道分別,他隻留下了這麼個遺腹子給我。崔某此生唯一心願,便是把孩子教養成材,看著他成為一條鐵錚錚的硬漢,那崔某是死也無憾了。”
老林哭道:“二爺您要是捨不得少爺,那就向那些人投降吧。”崔風憲怒道:“放屁我這輩子最恨的,便是那幫貪生怕死、賣友求榮的小人,我今日若把亮兒教成了無恥之徒,我死後焉有臉麵見我大哥”
崔風憲是個倔強的人,一輩子不知幹過多少傻事,老陳老林知道他的脾氣,一時嗚嗚啜泣,點了點頭。
崔風憲深深吸了口氣,道:“記得,我死之後,你倆務必帶著亮兒,把他交到魏寬手裏。就說這孩子從小沒了爹娘,如今如今叔叔又不幸客死途中,求魏寬求魏寬”說到此處,心中一酸,淚水終於滾落了腮邊,嗚噎道:“看在我大哥的麵上,務必收他為徒”
人之將死,其鳴也哀,眼看二爺垂淚了,老林、老陳大哭道:“二爺,您您要少爺另投名師,那那崔家的武功呢?以後誰來繼承?”
兩名老漢顫聲道:「二爺,所以您……您此番過來求親,就是為了這個元元功?」
崔風憲頷首道:“沒錯,這就是我上煙島求親的用意。我自己受限於內力,雖有‘八方五雷掌’,卻僅能發到第三式,再來便上不去了。倘使亮兒內外兼修,身具‘元元功’的絕頂內力,兼加‘八方五雷’的無敵打勁,稱雄武林,已是指日可待。”
兩名老漢啊了一聲,方知崔風憲高瞻遠矚,早已為侄兒打算了一生。他拍了拍兩名部屬的肩頭,道:“記得,我若不幸身死,你倆務必轉告亮兒,要他不必為我報仇了。”老陳哭道:“為什麼?”
崔風憲道:“我並不恨那攜鮮人,可我也無法交出那個東瀛人。因為我有羞恥之心,所以得為自己的義理出戰。記得,日後亮兒要是把持不住,做出了愧對祖上之事,你倆便把我今日的話說給他聽,要他知道羞恥。”
眼見兩名部屬哭著點頭,崔風憲心下寬慰,自知他倆定能不負所托。他整理了衣裝,隨即步下場中。眼見柳聚永已在等候,當即道:“柳兄,讓你久等了。”
申玉柏淡淡問道:“崔老英雄,你的遺言都交代好了麼?”
崔軒亮本在低頭啜泣,聽得此言,立時怒不可遏,正要衝上前來,卻給兩名婢女拉住了。崔風憲坦然一笑,道:“多謝申老弟關心。在下隻望諸位信守承諾,一會兒崔某若能取勝,你們能依約離去。”
申玉柏轉頭望著那名英俊公子,隨即說道:“放心。我朝鮮武人最重誠信。一會兒崔老英雄若是不幸身死,我們也隻會帶走那名東瀛人,絕不會為難你的侄兒。”
聽得對方再次提及侄兒,崔風憲眼中閃過怒色,他哼了一聲,指節交握摩挲,啪啪有聲,轉到柳聚永麵前,喝地一聲,把腳重重一跺,旋即肅然抱拳:“安徽崔二拜會柳大掌門”
崔風憲長年在海外走動,名氣並不如大哥這般響亮。可此時抱拳躬身,全身功勁展露,透露了名家風範。朝鮮武官看在眼裏,都是暗暗點頭。
柳聚永的內家功夫承繼於關外的“鐵鬆派”,自也算是中原武林人物。眼見崔風憲有禮,便也提起長劍,劍尖朝天,報以一禮。
崔風憲見他宗師氣範,自也不好操爹幹娘的亂罵,便又躬身道:“先生不必客氣。你我各有道理,誰也不必讓誰,來生死便是見證這就請賜招吧”說話間衣衫一振,擺出了拳腳架式。
柳聚永見了他的身法,自知對方善於近身搏擊,當下向後退開了一步,劍尖朝地,眼觀鼻、鼻觀心,等著崔風憲發招。
眼見對方神色靜默,竟是一動不動。崔風憲自也暗暗忌憚,他偷眼去看對方的寶劍,隻是那柄劍較中原用劍為寬,劍柄也較長,朦朧霧氣中,劍鋒沾滿了銅綠,望來碧幽幽的,上頭還鑄造了“大武神王”四個篆字,下頭依瞎有些銘文,雙方相距太遠,卻也無法細觀。
“高麗劍”形似吳越古劍,看這柄“大武神王劍”劍麵寬廣,少說二十來斤。劍招必也古拙緩慢,一會兒自己若能快招搶攻,或有勝機。
崔風憲自知近日氣血不寧,不耐久戰,稍稍算定了對策,身影微晃,立時正要向前試招,猛聽“嗡”地一響,麵前精光大見,長劍竟已撲麵而來。
崔風憲心下震驚,沒料到這劍如此快法,他急急甩頭避讓,卻還是慢了一步。
鮮血緩緩滲出,染紅了頸子,滿船人眾顫聲道:“二爺”
“操”崔風憲罵了一聲,舉手起來,朝臉上抹了抹,但見掌心裏全是鮮血,對方的劍招快得匪夷所思,竟在眨眼間割破了自己的左頰,劃出了一道三寸來長的口子。
青銅古劍沉重古舊,劍招卻能迅雷不及掩耳。想來對方練有“寒冰神掌”,是以腕力沉雄若此。崔風憲心知不妙,他見地下散置了大批兵器,霎時腳尖一點,挑起了一柄單刀,握於掌中。
崔風憲平時專用一雙肉掌禦敵,如今手握單刀,不免讓眾船伕微微一愣。老陳、老林與他相識已久,此時卻都暗暗頷首,曉得二爺要出全力了。
越是泯不畏死之人,越不肯輕易送死。當此關頭,崔風憲要苦苦求生。唯獨如此,他才能看著兒女長大成人。
兩大高手麵麵相覷,腳下開始走動,雙方眼盯眼,麵對麵,各自放低了身段,驟然間劍光再閃,柳聚永這劍更加快了,這回崔風憲卻早已有備,他閃電般地揮刀出去,噹地一聲脆響,刀劍相交,火光四濺,手上單刀已然折為兩截。
崔風憲大吃一驚,這才明白對方的寶劍非同小可,他把單刀奮力拋出,就地打了個滾,隨即腳尖一點,踢起了一柄郾月大刀,便向前方攻去。
郾月刀長有一丈,重達六十四斤,刀梪乃是精鋼所鑄,平日給崔風憲拿來壓艙底,從沒想過拿來禦敵,隻是此時對方手持絕世寶劍,自己也隻能拿出了關老爺的大鐵刀,一會兒以大吃小,或能靠著沉重份量,將“大武神王劍”撞彎撞斷。
轟地一聲,郾月刀橫空劈來,柳聚永提劍抵擋,噹地一聲脆響,郾月刀開了一個口子,“大武神王劍”崁入刀鋒,不減餘勢,仍在向前送來,聽得“嗖”地一聲,斷刀飛了出去,墜入大海。眼看對方的“大武神王劍”鋒銳如斯,崔風憲嘿地一聲,急急向後翻仰,一個縱躍過後,手上又多了一柄二丈抓槍。
這“抓槍”是海戰所用,比梨花槍、紅纓槍更長一倍,尤其槍身並非鐵鑄,而是木造,柔韌耐打,便與齊眉棍相似,尤其崔風憲早年曾在軍中習過“梨花槍”,刺點圈攔,招招精熟,想來槍長劍短,或能與對方相抗也未可知。
喝哈兩聲,崔風憲遠遠發招,槍頭避開了對方的長劍,便朝柳聚永的喉頭挑去。
“噹”地一聲,劍槍相接,崔風憲的槍頭飛了出去,成了一隻空旗梪,又聽“刷”地再響,崔風憲手上握了兩根曬衣杆,刷刷刷風聲暴急,崔風憲隻剩一聲「操」,他把滿手的麵梪砸了出去,隨即使出了驢打滾,著地逃了開來。
這“大武神王劍”真是珍希古物,不知經過了幾百年的焠煉,出手時碧光變幻,鋒利無匹。崔風憲連用了單刀、郾月刀、二丈抓槍,卻都奈何不得,一眾朝鮮武官見他四下竄逃,忍不住都是大搖其頭。聽那崔中久歎道:“素聞崔震山威猛如虎,沒想到打起架來卻是撟捷如猴,真讓人大開眼界了。”
崔軒亮大怒道:“你囉唆什麼?我叔叔手無寸鐵,你要他怎麼辦?”崔中久笑道:“誰說他手無寸鐵了?你沒瞧滿地都是兵器,他自己不想用,卻又能怪誰呢?”崔軒亮受不得激,幾句冷言冷語聽來,頓時大怒欲狂,待要上前搦戰,卻給兩名丫嬛急急抱住了。
此時強敵環伺,崔風憲打退了一個,後頭還有兩個,何況朝鮮人以決心著稱,既然殺機已動,便不會忽然心軟罷手。崔風憲左逃右閃,心下暗歎:“罷了、罷了,今日盡人事、聽天命,好歹不愧好漢之名。”正感氣餒間,忽見甲板上躺了一隻藤條,卻是平日拿來揍小獅子的,不覺心下大喜:“有了吾命不絕矣”
藤條柔韌堅硬,兼而有之,對方的寶劍再利,也無法將之一次斬斷,他喝地一聲,使出了“靈猴拳”的“順手牽羊”,俯身將地下的藤條抄起,便朝柳聚永的手腕打去。
“刷”地一響,對方長劍反向斬來,藤條受力之後,上頭頓時多了個缺口,卻隻微微向後彎曲,並未應聲折斷。崔風憲心下大喜:“果然管用”他苦候良久,便在等這一瞬之機,當下身子側翻,右腳飛出,便朝對方的手腕踢去,朝鮮眾官心下一凜,均想:“這人變招好快。”
崔風憲六十又五,身手卻是撟捷至極,那柳聚永反應也快,猛將劍身微側,鋒刃對準了崔風憲的足掌,便要讓他自行撞上。
“喝”崔風憲右手撐地,使出了絕技“雙飛腿”,但見他右足騰空,左腳隨即補上,竟已踹上了劍麵平滑處,看這一腳氣力足達數百斤,這“大武神王劍”便再剛毅十倍,也要硬生生折斷了。
嗡嗡嗡嗡劍尖前後彈晃,發出了嗡嗡震響,這柄劍竟是剛毅柔韌,兼而有之。崔風憲驚得呆了,眼看對方的劍刃當胸刺來,趕忙反起藤條擋架,“剝”地一聲過後,那藤條正麵受了一劍,竟爾從中裂開,隨即四散崩裂。
“大武神王劍”真是罕見寶物,鋒利無匹,卻又柔若流水,此時雙方相距不過五尺,但見麵前寒光四射,那長劍不減來勢,仍朝自己的胸膛插來。可憐崔風憲手無寸鐵,一來走避不及、二也無法空手硬接,眾船伕心下大悲,莫不哭叫道:“二爺”
一點寒星飛到麵前,即將透胸而入,崔風憲深深吸了口氣,霎時紮下馬步,左拳置腰,右掌便朝劍尖平推而去。怒吼道:“雷霆起例”
嗡嗡嗡嗡嗡天地綻現奇觀,隻見一點劍尖向後曲仰,崔風憲雙腿紮馬,右掌前推,竟用無形無影的掌風逼彎了劍刃。一片歡呼之中,朝鮮眾官卻都大吃一驚。方知此人的外門掌功練到了化境,萬萬小覷不得。
近身肉搏時刻到來,崔風憲即將開始反攻,他擺開了金雞**式,以右掌之力逼開了劍刃,隨即厲聲再喝:“元帥借雷”
“八方五雷掌”第二式,便是這招“元帥借雷”。霹靂般的大吼之中,南天門元帥下凡顯聖,但見蒲扇般的大掌奮力拍來,已然逼近柳聚永胸前,此時他的長劍給對方牽製了,無可奈何中,隻得提起了左手,應了一招“寒冰神掌”。
轟然大響發出,寒冰真力撞上了“元帥借雷”,內力與打勁相觸,已然魂飛魄散。眼見這不可一世的“柳名士”搖搖欲墜,崔風憲深深吐納,便發動了掌中黏勁,也是怕一招“元帥借雷”打他不垮,當下使足了掌勁,慢慢將對方的身子牽引過來。
“好啊”眾船夫大喜過望,都在替老板高聲叫好。崔中久則是嘿地一聲,咬牙道:“好你個小崔,居然還留了這一手功夫啊。”
先前崔風憲丟醜賣乖,隻為此刻的揚眉吐氣。他曉得鐵鬆派的“寒冰真氣”有其獨到之密,定得給他最後一擊。眼見對方的身子已到麵前,當下蹲低了馬步,驀地雙手向外一分,厲聲怒號:「天開雷門」
“八方五雷掌”第三式,便是這招“天開雷門”,隻見崔風憲須發俱張,目眥欲裂,雙手一上一下,拉出了一道掌勢,那柳聚永給雄渾掌力一撥,雙手已然被迫上下分開,手中寶劍給這股巨力一逼,更已彎如拱橋,隨時都會斷裂。
崔風憲奮起畢生功力,逼得柳聚永胸腹門戶大開,算來已分出了勝負。他深深吸了口氣,頓時撤下右掌,中宮直進,便朝對方的胸口拍去。崔軒亮大喜道:“叔叔贏了叔叔贏了”
在滿船的歡呼聲中,崔風憲掌力已出,堪堪將至柳聚永胸前,身形卻忽爾停住了。崔軒亮愕然道:“叔叔,你你怎麼了?”
嘔地一聲,崔風憲張開了嘴,噴出了大口鮮血。看得出來,他的氣力枯竭了。
“八方五雷掌”最是耗費內力,看崔風憲本已氣血不順,那招“天開雷門”使出,丹田內息大為損耗,此時此刻,終於放盡氣力,難以為繼了。
天命如此,夫複何言。崔風憲微微苦笑,朝侄兒瞧了一眼,示意告別。
噗地一聲,一柄長劍透胸而過,崔風憲身子向上彈了彈,但見柳聚永把手一抽,鮮血飛灑而過,崔風憲看著自己的侄兒,身子軟倒,慢慢閉上了眼。
“二爺”、“二爺”眾船夫大哭大叫,人人都奔了過來,那柳聚永“喝”地一聲,劍光圈轉,嚇退了眾人,隨即俯身下來,探了探崔風憲的鼻息,確定勝負之後,方才向那“目重公子”躬身示意,走回了人群。
眼看柳聚永走了,眾船伕哭哭啼啼的奔將過來,待見崔風憲身子蜷縮成一團,竟已斷了氣,頓時哭聲震天。崔軒亮一沒哭泣,二也不曾過去,隻是呆呆站在遠處,隻見叔叔倒在老陳懷裏,雙眼緊閉,嘴角還掛著一抹笑,好像睡著了。眾船伕拚命喊他,卻都無法讓他醒來。
兩名婢女拉住了崔軒亮,哭道:“崔少爺,你叔叔死掉了,你快過去看看啊,快啊”
“哼。”崔軒亮揚首高哼,使勁一甩手,把兩名少女推開了,傲然走開了幾步。
才不必看,也不用管,更犯不著傷心因為啊因為這一切都是假的,這是作夢隻消明早睡覺醒來,叔叔便又活起來了,那又何必哭呢?
“哈哈,根本是騙人的。”崔軒亮哈哈笑了起來。拚命忍耐自己的淚水,他沒住口地告誡自己,沒錯,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做夢見到的一會兒起床後,叔叔便要帶著自己去求親了,然後自己就要帶著美麗的新婚妻子回家,和兩個堂妹一起玩耍
正想間,忽然背後一痛,給人狠狠推了一把,他摔在地下,撫著自己的疼背,轉頭向後,驚見幾名朝鮮武官分隊分列,直朝艙下而去,他們又來抓人了。
“壞人”一聲抽噎之後,崔軒亮淚水滾滾而下,因為這一切都不是作夢,因為他的背很疼,可是自己卻醒不來。他癡癡看著那幫壞人,猛地一聲淒厲尖叫,撲到了艙門口,大哭道:“壞人不許你們進我叔叔的船走開走開”
砰地一聲,崔中久瘸腳微踢,便將他踢得著地滾開了。崔軒亮啊啊喘息,猛地爬起身來,紮下馬步,旋即向前正推一掌。
“雷霆起例”來了,幾名朝鮮武官曉得這招掌法厲害,紛紛向旁閃開。崔中久嘿地一聲,滿心不耐,便也迎上一掌,朝崔軒亮的掌心擊去。
雙方掌勁相觸,崔中久忽然“咦”了一聲,隻覺對方送來的掌力並不強,依稀之間,好似混雜了幾股力道,忽鬆忽緊,精微巧妙,他吃了一驚,正要奮力將崔軒亮推開,突然間腳下劇晃,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他膝間用力,正要設法站穩,霎時間瘸腿一軟,重心不穩,竟然向後翻倒了。
崔中久嘿地一聲,不待後背觸地,猛地舉掌向地一拍,身子借勢翻起,便又站立起來,身法可說俐落之至。他惱羞成怒,喝道:“臭小子我答應過你叔叔,放你一條生路走,你別給臉不要臉,硬望死裏鑽”
“打死你”崔軒亮如瘋似狂,但聽他怪吼一聲,再次劈出一掌,心裏一個頑硬念頭,就是要和這些人作對到底。好似隻要這般蠻幹,便能讓叔叔活過來。崔中久曉得他掌法厲害,這回便不出招了,隻沉下臉去,冷冷地道:“小兄弟,別逼我玩真的,那可會見血的。”
刷地一聲,麵前寒光大現,“百濟刀”已然離鞘而出。
“百濟國手”一身武功都在刀上,一旦摯刀在手,真乃一代宗師,氣勢懾人。隻是此時崔軒亮勢如瘋虎,什麼都不顧了,隻管朝對方身上猛打。
“少爺”眾船夫大驚起身,這才發覺崔軒亮幹起了傻事,霎時人人前仆後繼,都要上前來救,可“百濟國手”何等武功,卻又怎麼來得及救人?隻見寶刀劃過了半圓,隨時都能將崔軒亮的手臂卸下。
當地一聲大響,一隻木棍敲來,剛巧打上了“百濟刀”的刀麵,帶得刀身向後一蕩,隨即順勢向下擊打,險些打中了崔中久的手腕,竟逼得他退開了一步。
全場錯愕中,人人都轉過了頭,望向了艙門。
隻聽腳步沉沉,一名東瀛人手提木棍,氣喘籲籲地倚著艙門,慢慢地走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