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藏正在試新衣。
老九突然進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獨孤藏瞟他一眼:“你一這麼大動作,我就覺得沒好事。”
老九聲音硬邦邦的:“老奴跪求大人以後就叫泰賢真人姑姑,也真的就把她當作姑姑。”
獨孤藏淡淡的:“我若叫她姑姑,那你們要叫她什麼”
老九道:“叫她姑奶奶,叫她祖宗都沒問題,但求大人別做荒唐事,壞了跟賀蘭家的姻緣,老夫人像是已經聽到了什麼消息,要拿老奴興師問罪的,這要是怪罪下來,老奴全家大小都不夠擔待的。”
獨孤藏斜睨他:“起來起來,我倒是想做荒唐事,也要看人家姑姑願不願意。”
老九眼睛一亮:“大人莫非是已經又吃了閉門羹了?”
獨孤藏不理會他,隻是望向窗外,看著泰賢房間的那個方向。
不幸的是,她可能真的沒有紅塵之念。
萬幸的是,她似乎沒覺得這件事有礙於幫他找靈物。
九月初八,黃道吉日,宜婚嫁,宜動土,宜開張。
這一天天不亮太守府就一片熱鬧,張燈結彩,滿目紅豔。
月未落,一半躲在雲裏窺視這人間的喜慶,如此半陰半晴,仿佛在替一些人歡喜,又在替一些人憂愁。
關於婚禮之上魔神會出現,獨孤藏倒是不怕。
泰賢的厲害他已經見識了,不過是又一場好戲會上演而已。
但龍吻會出現,獨孤藏卻有點想不明白。
他遍尋賓客名單,沒有一個皇室嫡親,雖然獨孤家也算是皇親國戚,但畢竟獨孤信這個衛國公和明敬皇後都已是過往,又是獨孤信這個名氣不夠大的太守,皇家隻是派人送一份禮,似乎並沒有打算出麵。
賓客來的越多,獨孤藏這份疑惑就越大。
沒有皇家的人,又怎麼會有象征皇室的龍吻?
忙活了小半天,新娘子終於被花轎迎了來,各色禮樂已經奏響。
燃燭。
喜燭的光映照著滿堂的笑顏。
泰賢在自己的煉丹房裏,換下了道袍,穿上了一身青紗裙。
攬鏡,畫眉著妝。
焚香。
香案上供著天地,燙金的囍字閃閃生輝。
泰賢踏出了紅木房門,穿過雕廊,緩緩走向那片喧囂。
鳴鞭炮。
有喜童捂著耳朵歡笑,在擁擠的人群中大叫新娘子好漂亮。
禮生在頌唱:“香煙縹緲,燈燭輝煌,新郎新娘齊登花堂——”
泰賢終於站定,將手輕輕搭在了一個人的肩上。
獨孤藏在那一瞬間的臉色變了。
他猛然回頭,把一旁的喜娘嚇了一跳。
身後,卻依然是歡聚祥和的人群,並無異樣。
心中驀然失落。
還以為她會有那麼一點點動靜,卻是自己連這個微弱的希望都是自作多情了。
禮生繼續頌唱:“一拜天地——”
喜娘在一旁提醒他拜下去。
泰賢的手沒有鬆。
但那個被她搭著肩膀的人,卻陡然不見了。
泰賢眉頭輕皺,身影也頓時不見。
喜堂上,熱鬧的人群全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閃而逝的變化。
禮生的頌唱還在繼續:“二拜高堂——”
這聲音離遠了聽,卻不知怎的,少了一分喜悅,多了一分淒涼。
泰賢略略傷感的想,大約自己此生,和這樣的熱鬧,是無緣了。
她靜靜看著此時對麵的紅衣男子,淡淡開口:“不好意思,讓你的貓有來無回。”
紅衣男子眉目細長,除了瞳孔顏色略略黃褐色之外,和普通人並無太大不同。
隻是聲音帶著一股獸性的嘶啞:“區區凡人,敢跟我鬥,找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