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竇金住!
為保護主帥。背ch大食長矛的竇金住以驚人的力量從地上站起,把自己手地橫刀狠貫入曼蘇爾地坐騎,直至沒柄!戰馬倒下的同時,竇金住也口吐鮮血倒下了!
騎術精湛地曼蘇爾飛身彈下,彎刀一掃,高仙芝的坐騎後腿齊斷!
高仙芝一個踉蹌,滾下馬來!
此時的曼蘇爾,眼睛裏隻有衣甲鮮明的高仙芝,沒有注意到李天郎和他馳援的長騎。
李天郎抄了曼蘇爾騎隊的後路,這樣不管人數還是戰力,大食人都失去了原有的優勢。騎兵之間的戰鬥短促而激烈,但分出勝負也就是那關鍵的頭幾擊。疲憊的阿拉伯良駒吐著口沫翻倒在地,它們和它們的主人都盡了全力,真主給了他們千載難逢的機會,但卻沒有繼續賜予他們贏得最終勝利的榮譽。
“真主偉大!真主偉大!”沒有一個大食人投降或者逃跑,他們全部高呼著口號拚死戰鬥,直到倒下。由於李天郎的及時趕到,命懸一線的高仙芝立時轉危為安。隻是五十精悍牙兵,僅十人幸存;將軍大纛盡皆損毀,惟剩兩麵紅色門旗。
三枝羽箭接踵而至,倉促落地的曼蘇爾不得不連劈帶閃,將這股危機先行化解。箭杆在刀鋒上嚓嚓斷成兩截,可以感覺到這三枝箭勁道一枝比一枝犀利。唐人的箭,果然名不虛傳!曼蘇爾長籲一口氣,定睛看到一個唐人騎兵在不遠處翻身下馬,將地下的唐人大將攙扶起來。唐人大將鮮豔飄舞的孔雀羽毛再次刺激了他,不,絕不能讓到手的奇功輕易溜掉,那是安拉的旨意!曼蘇爾大喝一聲,揮刀搶身而上,委實快如閃電,猛如悶雷。與此同時,阿史摩烏古斯的另外三箭得得得接連落在曼蘇爾剛剛提起的腳印上。
李天郎的大槍一伸,槍尖直取曼蘇爾手腕。曼蘇爾右臂一沉,槍尖撲空,長纓的鋼鉤在手臂上劃出一道血痕。槍杆變刺為掃,當胸橫擊,雖然掛彩,曼蘇爾仍舊敏捷如豹。肘部一縮一翻,重又格住。
“好身手!”李天郎由衷地讚了一句,這已是他第二次和大食好手過招了,能把沉重碩長的彎刀耍得這麼轉地,沒見過幾個。“再來!”
見高仙芝已經跨上了自己的坐騎,李天郎放心大半,頓時將槍一收。順勢一抖,槍花朵朵。分取曼蘇爾上下三路。曼蘇爾幾時見過這樣的兵器,不由暗暗吃驚,不知哪一槍是實,隻得連退幾步,以觀虛實。
李天郎那裏會讓他有喘息之機,“呼”地一槍直刺對方前胸。曼蘇爾不敢怠慢,彎刀飛快地在胸前揮個斜十字。封住了槍尖,隨即往前反勾,企圖砍斷槍杆。
“好!”李天郎又讚了一聲,右掌一轉,大槍前半段劃個圈,閃過彎刀。沒想到對方的長矛居然是軟的,可以在直行的過程反彈,剛猛的彎刀根本搭不上力。曼蘇爾嘿了一聲。身體一旋,左右揮刀狂舞,居然貼著槍杆進逼上來,看來抱定了魚死網破,同歸於盡地決心。
麵巾下的鷹鉤鼻看起來和大食彎刀一樣猙獰。李天郎並沒有收槍,而是往旁縱身一躍。同時槍一橫,力沿著橫走地槍杆一順,大槍攔住瘋狂攻近的曼蘇爾,貼著他的小腹急速橫向一扯。曼蘇爾的鎧甲是由鱗甲和鎖帷組合而成的,自然存在不少孔隙,長纓裏的鋼鉤一劃,頓時將曼蘇爾的護甲鉤住。曼蘇爾急忙停步欲轉身擺拖,哪知那長矛一別,自己居然收勢不住,就要往前撲倒。情急之下。曼蘇爾左手一把抓住鉤住自己地長矛。右手彎刀往前麵的地下一ch,居然穩住了身形。
“好!”“好!”李天郎第三次喝彩。連一旁的高仙芝都忍不住叫起好來。
喝彩歸喝彩,李天郎手底下可沒有絲毫放鬆,他索性棄了大槍,“羽浪”刷地出手,刀脊狠狠砸在曼蘇爾後腦上。鐺的一聲,棗核形的波斯頭盔飛了出去,曼蘇爾隻覺得“嗡”的一聲,立刻喪失了知覺。
戰鬥結束了,不僅是這裏的戰鬥,河邊的激戰也見了分曉。由於西涼團地及時參戰,布哈裏的宗教戰士再驍勇也無法招架,而塔立丹已經逃入城內,如果繼續纏鬥,阿拉伯前鋒全軍都有被唐軍包圍全殲之虞。隻短短幾個回合的短兵相接,這支縱橫河,所向無敵的阿拉伯精銳遭到前所未有的慘重損失,一半人橫屍河灘,活著的也渾身掛彩,甚至布哈裏本人,也在血戰肩胛箭,險些落馬被俘。因此,盡管眾多戰士心有不甘,還欲複仇決戰,但布哈裏仍舊明智地揮軍後撤。同樣付出沉重代價地側戎軍也是精疲力竭,加之擔心城敵軍和後邊的突騎施人趁機反擊,因此也整軍歸建,與席元慶部彙合,緩緩圍住怛羅斯城。
高仙芝將佩劍緩緩入鞘,試了幾次都沒有ch進去,他低頭皺眉一看,佩劍居然卷刃變形,自然ch不進去。環顧四周,一地的屍首,一地的鮮血,不久前還生龍活虎的一幹漢,現在卻已成為一縷遊魂。高仙芝有些黯然,五十多名與自己朝夕相處的牙兵,一役便拚個幹淨,著實令人心痛不已。
白奉先將那麵帶血的綠色新月旗拿在手裏,展開看了看,不屑地哼了一聲,揚手扔給了後麵的同伴。他挨個踢踢橫陳的屍首,發現動彈的,就伸手去摸鼻息。一陣哼哼唧唧地呻吟引起了白奉先地注意,“是岑典史!”他認出了這位一手譜寫《朔風飛揚曲》的大詩人,“還活著,快!拿水來!”幾個長騎匆匆提了水囊跑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施救。
在他們不遠處,呂烏鐔殘忍地用手裏地馬槊撥弄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大食傷兵,大食人的肚被刀劈開,渾身抽搐著躺在地下。而呂烏鐔則惡毒地用槍尖挑著他鼓脹出的腸,自從兄長呂烏甘咄陣亡之後,呂烏鐔就變成了一頭嗜血的野獸,他將自己的性命都視如草芥,更不用說別人的。傷重的大食人仰望著天空,泛著血泡的嘴裏喃喃念著什麼,突然垂死的人活動起來,呂烏鐔一愣,停止了他侮辱對手的卑劣舉動。大食人輕蔑地掃了驚愕的呂烏鐔一眼,從容拔出了胸前地小彎刀。幹淨利落地抹過了自己的脖!已經沒有多少血可以流了,大食人立刻死去。不甘心的呂烏鐔頓足大罵,一把扯住對方的頭發,揚手一刀切下了他的首級。
與此同時,李天郎的大槍槍杆重重落在呂烏鐔的腰肌骨上,未等這個殺人狂徒呼痛叫罵,第二下、第三下又接連擊在他地左右膝蓋上。呂烏鐔隻覺得每一下都痛入骨髓。饒是他皮厚肉粗也幾乎閉過氣去。“咚”的一記悶響,呂烏鐔敦實地身體已撲地跌倒。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吃屎,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機會勻過氣痛哼一聲。“你奶……”罵聲未出口嘴巴便又多了條血痕,門牙差點被打飛,但是呂烏鐔這次再也不敢哼半聲了,他望著在自己鼻梁處顫動的槍尖,咧開沁血的嘴巴討好地笑了。呂烏鐔閻王爺都不怕。就怕大槍的主人。
看著呂烏鐔滿嘴參差不齊的牙齒,李天郎不由生出一股厭惡。這就是沙場磨練出的精銳麼?這就是大唐需要的將士麼?眼前這個滿臉橫肉地光頭凶漢,無論如何與那個雙頰泛紅,靦腆淳和的吐穀渾少年掛不上號。不要說他的凶性來自吐穀渾的蠻夷血統,呂烏鐔自出生便在原,受的可是地道的漢家禮教,與馬鋌、馬鐧沒什麼兩樣。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是李天郎一起給他們改的。當他搓著寬厚地手掌羞澀地請李天郎為他改個漢家味的名字時。是何等憨厚樸實啊,與漢家田舍少年何異!不,甚至比漢家少年還多了一份謙和與善良。可如今,他卻成了不折不扣的屠戮狂魔,那裏還有當初的半分影。也許,呂烏鐔不該象他哥哥一樣。帶著無數的憧憬來帶軍。如果他呆在家裏,也許更應該是一個牧馬行家,或者是鋤禾好手。可現在他手裏隻有刀,心隻有憤怒和仇恨。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又是誰的錯呢?
“沒教過你要尊重死者麼?”李天郎鐵青著臉,厲聲斥道,“再說,這個大食人是個值得尊敬地戰士!”
呂烏鐔繼續傻笑著,訕訕地從地上爬起來,兩條腿兀自還痛得直打哆嗦。隻有這個時候,那幹枯的笑容裏。還隱隱透出些兒時的純良。
“書都白念了!”李天郎暗暗歎口氣。心裏突地一軟,能怪呂烏鐔自己嗎。不,根本不能怪他。無論什麼種,落在戰場上,隻能在鮮血和死亡的澆灌下,長出這樣怪異的猙獰之花。
“剛才那個大食人,隻是昏厥,把他擒住,押往大將軍處審訊,”李天郎用槍杆一戳呂烏鐔,語氣鬆緩下來,“讓他好好活著,少根毫毛,新舊責罰一起算,活扒了你的皮!”
呂烏鐔嘿嘿傻笑兩聲,從腰間取了套索,手腳麻利地將癱軟的曼蘇爾捆豬似的綁個結實。“奶奶的,這麼大個,繩索差點不夠用!”嘴裏說著,呂烏鐔偷望走遠的李天郎一眼,順手給了曼蘇爾兩記耳光,“奶奶地,還睡,醒了!”
“大將軍,無恙吧?”李天郎快步走到高仙芝馬前提槍施禮,“請大將軍收隊歸營。”
高仙芝頓了半晌,方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李將軍怎地如此有暇?本使不是令你指揮作戰麼?現賊軍敗退,正是追擊之時,你不乘勝殺敵,卻到這裏做甚?”
李天郎愣了,好個高仙芝啊,他根本就沒想過自己會有什麼錯。
“末將見大將軍身先士卒,深入敵後,想必自有破敵妙計。天郎不及將軍深慮,惟將軍馬首是瞻,自欲追隨學之,沒想到居然忘了本職之責,貽誤戰機,請將軍降罪責罰!”
高仙芝幹咳一聲,衝李天郎冷冷一點頭,“那你還在這裏做甚?別忘了,兩個時辰之限,怛羅斯城……”
“末將明白!末將現在就去!”李天郎重重施禮,回頭呼哨一聲,阿史摩烏古斯牽了戰馬,應聲急急趕來。長騎們也紛紛上馬,向李天郎處聚攏。“末將去了!”
待李天郎率隊遠去,高仙芝又低頭看手裏彎曲的佩劍,他開始看得很慢,由劍尖到劍柄,眼光越來越快。最後由平靜轉為凶狠。“哼!”高仙芝突然狠狠地將劍往地上扔去,嚇得剛剛幽幽醒轉地岑參生生將一聲叫喚咽了回去。
“嗚呼~~”
“嗚呼~~”
賀邏施那傑羞愧難當,他地五千兵馬不僅坐視盟軍被殲,還在敵我雙方放肆的恥笑聲狼狽退出了戰場。還好,跟隨他敗退的,還有比他更慘的米國人和康國人。在和血戰得存的布哈裏會合後,賀邏施那傑勉強替自己找到了理由:連強悍的大食人都吃了敗仗。更何況自己呢,豈不是飛蛾撲火麼。還是先行後撤。待各路大軍到齊後再報血仇吧。
“嗚呼~~”
“嗚呼~~”
遠處傳來一陣陣的渾厚呐喊,那是唐人大軍在猛攻怛羅斯城,驚慌失措地米、康敗兵縮著脖在呐喊聲發抖。怛羅斯城裏還有石國人和部分康國人,那個烏芝那好象也逃進去了。塔立丹肯定在裏麵,勢到如今,誰也幫不了他,他們還是向騰格裏乞求幫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