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謝危有些詫異。
“燕臨不是一個聰明的人,但也不傻,不可能全然不知。”燕臨與謝危目光相對,“你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往後的事,你高興就好。”
那日後,燕臨再次離開京城,與上一次不同,上次滿腦子想著如何回去,眼下卻隻想著此生如何終了。
到邊境的第二月,京中來了信,說謝危自戕了,燕臨最後的親人也與他分離。他憐謝危,他這個表兄從小受盡苦楚,與親人分離,生父如禽獸一般,對他隻有恨意。他有時也羨慕他,沒有擁有過,自然也不會因為失去難過。
“寧寧,你還恨我嗎?”邊塞的月亮很圓,燕臨時常想起從前他們朝夕相伴的日子。
第三年春天,在與大月的最後一戰中,燕家軍大勝。燕臨戰死,長劍刺入他的胸膛,他已然了無生氣。
“寧寧,那現在呢?你還會恨我嗎?”燕臨看著邊塞湛藍的天空,腦子裏隻有這一句話。死何嚐不好,那個世界裏,有爹爹,娘親,有寧寧。
“世子醒醒。”青鋒輕輕把燕臨搖醒。
“寧寧!”燕臨一下子從床上翻起來,就看到了眼前的人,“青鋒?你還好好的?”
“當然好好的。世子做噩夢了?”青鋒看到燕臨額頭上密涔涔的汗珠,“世子不舒服嗎?”
“沒有,我隻是……父親呢?”
“侯爺去通州大營了啊。世子今日是怎麼了?”青鋒探了探燕臨的額頭,“沒有發燒啊。”
燕臨看了看自己,穿著從前的衣服,身上也沒有那麼多傷疤,“青鋒,我考考你,你家世子,今年幾歲了?”
“等年底十七歲,青鋒當然記得。”
十七歲,十七歲好啊,一切都還來得及。燕臨忍不住笑了。
“哎呀,世子,您別問這些了。您忘了,今日還約了薑姑娘,一起去玩呢!”
燕臨隻覺得又驚又喜,重來一次,他必然不會讓侯府被滅,也不會讓寧寧受委屈。
燕臨快馬到了郊外,看到在那裏等待的薑雪寧,少女模樣的薑雪寧,恍如隔世。
“燕臨,你來了?”薑雪寧笑著看他。
“寧寧,對不起。”燕臨的淚水止不住滑落下來。
“你哭什麼呀,你沒有遲到,是我早到了。”薑雪寧拿出帕子,替燕臨擦掉眼淚。
“我,我沒哭,是風太大了。”燕臨強忍著淚水,把薑雪寧攬在懷裏。
“傻小子,別哭了。”薑雪寧拍拍他的頭。
好在,這次,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