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客棧46(2 / 2)

越之墨眉頭一鎖:“決一死戰?”點了點頭,“好,這個主意好。怎麼個死戰法?”說罷兩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思考中。打架?這被趙督察抓住可是要嚴懲的,而自己又是發起人,這無異於還未傷敵,就自損了一千。比文?顯然不好,那是歐陽子卿最擅長的項目,據說他十歲那年已經能將經、史、子、集倒背如流了。比武?這也不大好,自己的騎射方麵都是優等,以己之長攻人之短,雖是戰術,但是著實不大君子,贏了也沒啥臉麵。

夜風吹起地上枯黃的落葉,在兩人的沉默中,秋天的蕭瑟來得更緊了些。

終於劉同站了起來,一拍大腿道:“何必同他講什麼君子道義,不如直接……”說罷用手橫了橫脖子,見越之墨一驚,忙擺手解釋道,“不是要他性命,我們不如給他的馬喂點巴豆,他和你是第一批取得騎馬上學資格的人,你忘記了?哦,你平常是和林素問坐馬車來的,恐怕忘記了。我們這樣做,不留痕跡,能給他點教訓,讓他遠離林素問!”

越之墨感激地拍了拍劉同的肩膀,連連點頭,心中感慨恐怕兄弟情不過如此了。兩人又商量了一番如何購買巴豆,如何攜帶巴豆,如何潛入馬廄不被人發現等細節,臨了,劉同抬頭看看月亮拱手告辭道:“我得走了,我騙我娘親來你這裏做功課,結果這麼晚了,回去娘親定罵死我。”越之墨深有感觸地點點頭,又被劉同的義氣再次打動,與他往殿門外走去。劉同感慨道,“林素問是你的,這是不爭的事實,其實隻要林素問也喜歡你,管他歐陽子卿還是誰,能奈你何?”

原本十分和諧的氣氛一下子冷卻了下來,越之墨腦門上突然滲出了一層汗珠,回答道:“這事兒和林素問沒有關係,純粹就是,就是爭一口氣……”

劉同似乎沒有聽進去,繼續自顧自地說道:“畢竟兄弟妻不可欺,雖然你與歐陽子卿不似你我這般親近,但也是同窗,他打林素問的主意,換我我也是要生氣的。”

越之墨不知道是如何送走劉同的,劉同離開時與他說的一番話,讓他心底裏的某一扇門突然打開了,裏麵的光線刺得他睜不開眼,可又讓很多事情有了合理的解釋,十分通透起來,這樣的通透讓他情不自禁地臉紅心跳,一開始有些恍惚,想起來要否認的時候劉同已經走了。他索性坐在殿前的台階上,任憑秋風吹他的臉頰,絲毫感覺不到涼意。不一會兒,他又直起身來,吩咐下人不用跟著,隻身一人前往林素問的宮殿。

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去林素問的殿裏,或許她早就已經睡下了。到了林素問的宮殿外頭,他欣喜地發現裏頭還亮著燈,窗戶隻有半扇開著,可以看見林素問在琴桌前坐著。他沒有再向前,原地站著,那琴聲從房內傳來,平穩、悠然,美得不像是林素問彈的。他突然意識到,窗戶裏的那個姑娘,披散著長發,穿著紅色的衣衫,真的,已經長大了。他對她的感情,似乎是找不到盡頭的,所以未曾發覺,今夜得到劉同的提點他才恍然大悟,既然已經明了,他便不打算像從前那樣渾渾噩噩地和她相處了。

越之墨站在院落裏,聽她彈了許久的曲子也沒有上前一步,然後轉了腳跟,回到自己的寢宮裏,睡了這些日子以來最舒坦的一覺。

林素問第二天起來聽舒嬤嬤說昨夜越之墨在自己的院子裏站了好一會兒的事情,琢磨著他莫非是要半夜帶自己出宮去玩?那膽子也真的大得過分了些。等坐上馬車前,見從前總蹭自己馬車的越之墨騎了一匹馬,一如既往地打趣道:“墨墨,你這樣還真有些人五人六的呢。”

今天越之墨聽見林素問稱呼自己“墨墨”,有些心跳加速,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後半句,反常地沒有抬杠,輕輕咳嗽了一聲道:“那個,昨夜,你彈琴彈得不錯。”

林素問沒有在公開場合彈過琴,頭一個表揚自己的人便是越之墨,她有些激動地走到越之墨邊上,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有眼光,哈哈,有眼光!”越之墨卻倏地將手縮進了袖子裏,敷衍地“嗯”了一聲便策馬而去了。林素問這才注意到他的反常,看著他的背影,詫異地對舒嬤嬤道:“這小子病了嗎?”說罷她搖搖頭,鑽進車內,開始想和葉宗師接待魏國公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