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說過,醉話和夢囈是最可信的。安撫性的拍拍在空中亂舞的手臂,被回抓的力道大的驚人。不經意間,他已不再是少年,儼然外貌上看上去比他還大了,隻是時間還不容他感慨,於是隻得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來。
小聲道【乖,我去去就回。】
【上次你也這麼說,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我不許,你敢再走,就不要回來了。我會從這裏消失,讓你再也找不到我,我……】
剩下的胡話全都被堵在吻裏。明明知道他並沒有醒,這樣做反而有點趁人之危的味道,但那又有什麼關係,更進一步的也不是沒做過。但連睡夢中都能熟悉應對,這些話顯然是積壓在他心頭多時了,才能這樣一股腦的傾瀉而出,不禁又是一陣酸澀。然而時間還不到,但再也按捺不住,因他而加速的心跳聲震響耳際。
手指與他十指交握然後相扣,朦朧的燈光下,他臉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耳廓。他連意識不清的時候都叫著自己的名字,這個認知讓姬葉當下便覺得一股甜意上湧,彌漫擴散至心房的每一個角落。與之而來的還有濃濃的苦澀。這是不是意味著他腦海裏他的影像越來越清晰,時間到了麼,一旦他記起所有的那天來臨,那麼,眼前的一切都將幻滅吧。
起身來到廚房,拿出放在冰箱下拉門第二層的碎冰塊,和著櫃子裏的布袋,做成冰袋敷到他頭上,一如當年他對他一樣。然後在櫥櫃的第三格拿出白米,淘洗幹淨,中火轉微火。
他曾說“煮粥啊,是門細致活,得慢慢熬。水要一次次的慢慢加,反複攪動,那味道才出得來。”他不知道他說的對不對,隻覺得他煮的粥特別好喝,清香撲鼻,這味道一記就是這麼多年,他想就算他的音容易改,輪回幾番,也能憑著這味道認出他。
如此場景轉換,仿佛幾世紀也不過一瞬,他從未改變過,依舊那般溫柔純良。他的習慣、癖好,一舉一動,全部都深深的刻進腦子。如心口旁的那道疤。烙了印、結了痂,淡了痕,卻永遠存在。那不得不離開的理由會不會被他認為是無聊的借口?
他擅自介入他的生活,讓他心力憔悴,疲憊不堪,還懷揣著至始至終都不正當的目的。即使不是故意。但是卻也對他隱瞞了多數。時已至今,莫說原諒,怕是見都不願意見自己。
本來是這樣想的,對他一切都不確定,他的傷口是否愈合,他還能否相信自己。一切都不確定,當兩個人之間出現了如此多的不確定,如何才能消除隔閡。即使如此仍舊止不住滿心的思戀泛濫,一次次在他不清醒的時刻來與他相見,還能放下麼?不安與假設重合,是夢中麼?回得去麼?不敢假設,害怕結果會讓人難堪。但更多的是相信他一定會在原地等著自己,血液將彼此係緊,就此之後,不在離分。
他知道,他不記得,因為他的記憶是他親手封鎖的,回憶如困獸,潛藏太久而漸漸消瘦,待到複蘇清醒,卻不知還剩下多少。他一次次眉頭緊鎖,因為想不起,因為想記起。
他依舊在冰箱上貼了紙條,“醒來了就吃粥吧,好好照顧自己。”現在,他依舊在他身邊,他卻沒有在清醒的時候見過他一麵。他現在扮演的身份是他的往昔摯友,他每天都給他寫信或是電話。他自從那件事後,記憶有些混亂,很多事都記不太清了,所以他信了,而他也確實對他很好,盡管他隻與他電話聯係,他總會在他不得空的時候幫他做家務會是做飯,他說鑰匙是他給他的。不論如何,他很感謝他,在他如此艱難的時候,給他支撐下去的力量。
事實上,他最近,頭痛的頻率越發的多了,那些越來越多的破碎畫麵在他腦海閃現,而且漸漸地有連續起來的趨勢,他感覺什麼就要呼之欲出的時候,突然間什麼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