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完結於那個雨夜,那些無暇的情感隨之崩潰的那一晚。
是的,應該猜到了。G君就是後來的顧野,而J君則是姬葉。這是於姬葉而言的與他自最初沒有記憶的一眼到現在的第一麵,若說重逢也無妨,但對彼此來說說是初遇更為妥當。
時間倒回到那一天。
【顧野,時間到了,我要走了】
【什麼?你說這話時什麼意思?姬葉,你給我說清楚,這算是通知我麼?】很長的靜默之後。
【算了,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我總覺得你不是會留在這裏的人呢。我不該管你的事。你說吧,什麼時候。好歹留個聯係方式吧,我們以後還可以再見麼?】
【原諒我,這時候才說,這事也來得突然,我也沒接受過來,但顯然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必須得走了,就在明天】
【是他又催你了麼?】雙方都清楚如果是這樣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恩】除了發出這個單音節詞,姬葉不知道到了這時候還可以說什麼。他的眼裏蓄滿了哀傷的情愫,但微微向下斂,長長的睫毛掩去了深藏的深意。他知道即使這樣他仍舊會懂得。但那永遠無法言說的真相,姬葉情願將他永遠埋葬心底。
【那好吧,就最後一晚,我們一起睡好麼?】他顯然清楚對方不是個擅長言語表達的人,所以一直以來都是他主動地與對方拉近關係,雖然他有點麵癱,但是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而現在顯然是前所未有的低落。
這一夜,大雨瓢潑了一整晚,似要將整個夏季的雨全部傾灑一般,閃電驚雷亦不休,驚天動地的氣勢。破舊潮濕的舊廠房內,兩個少年緊緊依偎著,一整晚,無眠假寐,誰都沒有開口,也不知道如何開口。隻在這最後一夜,雙方頭手相接,脊背貼著胸膛,當平穩的呼吸聲傳來,都以為對方已經睡熟,轉身,卻望進彼此的眼裏。
臉頰有些微微的紅熱,莫名的覺得有點燥熱和尷尬,結果最後懷抱著彼此又哭又笑折騰了大半宿,等到第二天,床邊還有些微的溫熱,轉身卻再也牽不到對方的手。
【走了?真的走了?】毫無預料的,淚滑落披滿臉龐,卻沒有悲慟欲絕的聲響,淚至深處便無聲,情至深處便愚妄。
之後,他回到家,大病了一場,燒了三天,意識都迷糊了,幾乎去了大半條命,等整個人好的差不多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家裏著急的緊,想著再不行就打算把他轉到市裏的大醫院,好在天見垂憐,終究是好了。可是記憶卻斷斷續續的,特別是關於姬葉的,甚至連名字都記不住了,隻是回來當天手裏還有帶有他餘溫的玉玨,竟是決絕的意思麼?不知名的圖騰鐫刻於上,有人說那東西邪乎,也有說那是仙人給的贈品,當好好藏起來,可是他攥的緊竟然脫不出來,不得已作罷。醒來的時候,他看著那東西好久好久,也看不出所以然來。迷迷糊糊間又做了許多夢,夢裏隱隱約約都有同一個少年,那地方他知道在哪裏。
這天。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下地了。他偷偷的跑出來,來到那個舊工廠,卻發現一切都沒有了,像是經過一場大火,所有的一切都被焚燒殆盡。地上的草都長出新的來了,泥土裏還彌散著燒焦的味道,整個工廠隻剩下了一個空殼。他覺得裏麵應該有什麼,還沒來得及考慮就被未知的力量驅使著向那裏走去。
記憶中床鋪的下麵靠近牆角的位置有一個盒子。很精致古典的紅木匣子,裏麵的東西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跟現在脖子上帶著的那個玉玨有相同的味道,或者說在氣質上很相似,還有個泥人,背後刻著姬和顧的字樣。泥人眉目間依稀有點像記憶中漸漸模糊的少年。他把這個盒子收了起來,他想這應該是他留給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