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洛五人在遇君堂飲茶等待,各自靜默,若有所思。青翠欲滴的碧螺春,在白色瓷杯裏,旋轉飄零。芳菲過後,必是頹垣殘壁,一片虛無。盛夏的天,漸漸灰蒙,涼風卷著暴雨,掃過世間。一場雨,並沒有洗淨塵埃,反而,泥濘更深,難以滌蕩。
北唐宇權從外而入,寬大的袖子,攜著涼意入屋。嫩黃色的衣,下擺已經被泥水入侵,怕是再也洗不盡,就如有的人人,一旦入了心,再也揮之不去。宇權神色並不比剛剛高興,甚至更有寒意。大概,結局如這場雨吧,來的太突然,來的太猛烈,來的太淒厲。
透明的雨珠,順著宇權的臉頰,鼻尖滑落。他似是無所察覺,任憑雨滴漫過他的眉,他的唇,他的心。
“乾兒還不快隨父皇回去。”宇權眼神掃向禦乾,鋒利如劍,話語裏是掩不住的威嚴和怒氣。說完,就兀自走進密密斜斜的雨中。孤獨的背影,在灰蒙蒙的空氣中,孤寂,淒涼。
自古君王多寂寞,誰會冒死伴君側?君王不知癡心人,兀自留影作扁舟。
伴君如伴虎,君主之話,誰人不從。禦乾,那麼驕傲狂傲的他,聽到父皇威嚴的聲音,也不禁一顫。終是服從,向著那雨中微微落寞的身影走去。
“等等。”就在禦乾跨步出門時,一道阻力讓他停下了腳步。禦乾低垂著眼眸,望著拉住自己袖子的手,纖細白皙,骨骼鮮明。禦乾順著雲白的袖,看往手的主人,川洛皇子,聰明睿智,淡定從容的凰洛。
“何事?”禦乾淡淡笑,目光輕柔地灑在凰洛臉上,似是輕柔地薄紗,柔軟恬淡。
凰洛一手搭在禦乾的肩上最為支撐,踮起腳尖,唇靠近禦乾的側臉。
那一瞬間,禦乾幾乎是呆滯的,隻感覺近在咫尺的溫熱的呼吸,這是凰洛的溫度。禦乾的心跳,幾乎靜止,停止了思考,仿佛時間停在了那一刻。
幾乎也是這一瞬間,凰洛附在禦乾的耳邊,低語。
“禦乾,我想知道舅舅的事。月出之時,我會在這等你。”
禦乾回過神來,眼眸恢複了清明。因為凰洛的話,禦乾忘了自己剛剛片刻促狹的失神。繼而,微微頷首,轉身跑入了雨中。墨色的袖,在風雨中,急速的上下晃動,輕快調皮。
凰洛看著禦乾的背影消失在眼線,這才回身走回自己的座位,手指繞著杯沿畫圈,思索著什麼。
冷情由於內力醇厚,凰洛的話自然聽在了耳中。這孩子......有他伴在秋涼身邊,秋涼一定會比以前活得輕鬆點吧。
宮肖隻是醫術高超,內力不及冷情,因而,他隻見凰洛張口,卻不知他說些什麼。一向好奇心重的宮肖,歪著身子,幾乎靠到冷清身上,纏著冷情告訴他剛剛凰洛說了什麼。華宿也跑過去湊湊熱鬧,也想知道哥哥偷偷和禦乾哥哥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