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教育界近年出現了一個新名詞——“怪獸家長”,顧名思義,是家長變成了怪獸,或者怪獸做了家長。
“怪獸”行為包括:要老師為學生提供morning call(叫早服務)、接送,甚至剪指甲服務,也有家長要求學校每天發出天氣預報,告訴孩子們翌日要不要帶傘上學。有些父母不滿學校年報上孩子的照片出現得太少,要求重編再印;也有些家長因為要到學校了解兒子打破教室窗戶的事件,向學校追收請假一天的經濟損失……
麵對這些千奇百怪的無理要求,教師們的壓力指數瀕臨崩潰。東京市政府特別耗資一千萬日元,出版了一本教戰手冊,教導老師如何應付“怪獸家長”。
除了給六萬名公立學校的教師每人派發一本解難“天書”,教育評論家尾木直樹(Naoki Ogi)更對“怪獸家長”進行了深入研究,搜集七百多個“怪獸”案例進行分析,寫成一種新現象——教育已變成了商品。日本電視台更拍了一部名為《怪獸家長》的片子,把一個個真實的個案化成故事讓大家深思。
電視劇開頭是一間學校的空鏡,然後,“隆……隆……”像哥斯拉的腳步,大地一下一下地震動。黑板震歪、桌椅震倒,來者,勢洶洶,是家長,也是怪獸。
有位媽媽衝進球場質問老師:“為什麼我家孩子一直當後備隊員?”
有個爸爸要告男班主任勾引他讀小學三年級的女兒,因為老師在孩子的功課上寫了句:“老師最喜歡了!”其實老師那句評語全文逾百字,隻因末了說了句:“……努力學習的孩子,老師最喜歡了!”就此惹上官非。
也有孩子在公園玩耍時摔跛了腿不能上學,為免學業落後,母親竟向校方要求讓孩子讀的班級關門停課,直至她的孩子能上學了再繼續,以示公允。
作為家長,我們隔岸觀火,可以置身事外地批判:“哇,有沒有搞錯……”
其實日本經驗一直都是我們的前車之鑒,從援交少女到宅男剩女,我們一步步重複著人家的歪路。事事投訴、以己為尊、強逼孩子極速成才……我們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漸漸演化進“怪獸”之列。
“怪獸行為”源於溺愛,愛沒人會嫌多,隻是大家都沒看到過度溺愛的後果。
作為三孩之母,我早就是一名“怪獸家長”;但回到大學講堂,麵對一批批社會棟梁,我戰栗,也驚慌,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孩子的未來麵目,於是出版了這本小書,希望時刻警醒自己。
最後當然要向三個女兒說聲謝謝,她們考完試丟下課本就立即趕工,替我的新書畫插畫,一個個像極了富士康女工,愈畫愈是熟手,無償,卻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