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啟動,那男人依舊繼續拉著他的馬頭琴,似乎並沒有聽到一塊銀子落入碗中的叮當聲。
馬車去的遠了,那男子才停了演奏,對著馬車的方向出了一會神,才伸出一隻粗糙的大手撈起碗,裏麵那塊銀子,足有四五兩。
“好大方!”男人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男人站起身,果然身形極為高大。他將銀子收入袖中,隨手將碗內的銅錢扔給不遠處的乞丐,隨即邁著大步沿街走去,一會就消失在不知那條小巷內了。
回到總督府,坐在屋內喝茶時,荀卿染依舊回味著那馬頭琴曲,即便是她前世,也沒聽過拉的這樣好的。
宋嬤嬤上前來說話,荀卿染才回過神來。
“奶奶,方才四爺捎信回來,說是再過一天就回來了。”
荀卿染忙問,“派哪個回來捎的信,還說了什麼,四爺一切都還好?”
“並未特意派人,是衙門來往的信差順便捎來句話。四爺一切都好,並沒說別的。”
荀卿染點頭表示知道了, “嬤嬤辛苦了。”
“這是奴才的本份。”宋嬤嬤陪笑道,又在荀卿染麵上仔細瞧了瞧,“奶奶,您那,可要找郎中來看看。”
“嬤嬤也瞧見了?”荀卿染笑,讓人取過靶鏡來,對著照了照。
她這兩天額頭長了兩顆痘出來,雖然敷了珍珠粉,可仔細看,還是看得出來。
荀卿染歎了口氣,她正為這件事情煩惱。她的飲食一向清淡,皮膚也沒出現過問題,果真還是不太適應平西鎮氣候吧,過些日子應該會好吧?
“或許該找郎中來開個方子調理調理。”荀卿染自言自語道。
“奶奶,這並不是病。年輕的姑娘、奶奶們,好多都有過。大概是因為此地氣候不好,奶奶初來乍到,水土不服。奴才老家在廣西梧州,倒有個偏方,對這個很有些效驗的。”宋嬤嬤道。
“哦,是什麼偏方?”荀卿染放下靶鏡,問道。
“是一味膏方,用鷹嘴龜的龜板合著土茯苓,金銀花,幾位藥材熬成的膏,叫做龜苓膏。奴才老家那裏,年輕的姑娘家都愛吃,經常吃這個,不僅能清熱解毒,還能美容養顏那。”宋嬤嬤陪笑道。
原來是龜苓膏,這可是好東西。
“嬤嬤說的我都想馬上就吃了。嬤嬤可記得方子,寫了出來,我讓人去買來熬製。”
“奴才家原來也做這個,方子奴才是記得的。”
宋嬤嬤口述,桔梗在一邊將方子記錄下來給荀卿染看。
“這方子是極好的,不過奶奶身子金貴,入口的東西,還是要仔細些。這平西城裏,多的是郎中,再請那老道的仔細斟酌斟酌,才敢讓奶奶吃。”宋嬤嬤又道。
“嬤嬤想的極周到。”荀卿染道,就讓人拿了方子到城裏藥鋪去采買。
“……走了幾個鋪子,正巧濟生藥鋪的坐堂郎中也是廣西地方的人,知道這個龜苓膏的方子。說是極妥當的,鷹嘴龜板極少,鋪子裏現有的都拿來了。掌櫃的說,奶奶要用,立刻想法子給奶奶采買。”
荀卿染點頭,這龜苓膏是可以預備一些,夏天裏,吃了清熱解暑,也像宋嬤嬤所說,能潤膚養顏。
那坐堂郎中還寫了如何熬製的法子在紙上。
“奴才以前熬過,就讓奴才帶著人熬吧。”宋嬤嬤道。
“那就有勞嬤嬤了。”荀卿染道,吩咐麥芽和寶珠兩個,去和宋嬤嬤一起熬製。
幾個時辰後,宋嬤嬤帶著麥芽和寶珠進屋來。麥芽手裏端著托盤,托盤上用玉碗裝的龜苓膏,晶瑩剔透的黑色膏體,如同果凍一般。另一個小碗,卻是從京城帶來的荔枝蜜。
“奶奶,這膏味道有些苦,需加蜂蜜吃。”宋嬤嬤陪笑道。
“就依嬤嬤。”
荀卿染依言舀了一小勺,放入嘴裏。味道,口感,都是曾經熟悉的龜苓膏的味道。
宋嬤嬤見荀卿染喜歡,上前道,“奶奶吃著可還好?這龜苓膏滋陰養顏,奴才老家那些大戶人家的奶奶們都極愛吃,一時都離不得,果然那臉蛋都和雞蛋一樣滑嫩的。麥芽、寶珠兩個都是聰明的,已經學會了如何熬製。”
哪個女人不愛美,荀卿染已經吃完了一碗。
“再拿一碗來。”荀卿染吩咐,就又對著靶鏡,特意看了看額頭的那兩顆痘痘。要在齊攸回來之前,將這兩顆痘吃下去。
“奶奶這樣吃,不過兩天工夫,一定完好如初。”宋嬤嬤道。
“嬤嬤又取笑我。”荀卿染被說中心事,笑著嗔道。
麥芽又端了一碗龜苓膏進來。
“多虧嬤嬤獻了這個方子。”荀卿染道,吩咐桔梗去取了兩個尺頭出來,“給嬤嬤做兩件衣裳吧。”
宋嬤嬤謝恩,退了出去。
許嬤嬤從多寶格內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