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化也不驚慌,依舊笑口常開,收回手中竹杖,向後一掠道:“那就討教這位小扮幾招!”說著,凝立不發。
程璧正待攻上,一眼瞥見青磚地上剛才那丐所掠之處,有兩道長一丈深愈寸許的足痕,方知道今日遇了強手,一時不敢貿然出招。
戴複古在一旁驚驚駭駭,捂著傷嘴,不敢出聲。
二人對峙良久,程璧終於開口道:“兀那乞丐,報上名來,程某不殺無名小卒!”那丐嘿嘿一樂,道:“在下華鼎山,丐幫八袋弟子!請小扮出招!”
程璧一聽,這丐幫乃江湖第一大幫,是一支活躍在淮河以北的重要抗金力量,要是能爭取到我鐵衣教來,何愁大事不成!
程璧正自思忖,華鼎山又道:“叫化有命在身,無心在此結仇,我們點到為止,我們比賽刺鳥如何?”
李鐵鈴走前幾步,道:“請問如何比法?”
“哈哈,簡單得很,到外麵寬闊之地,使盡生平本事,刺天上之飛鳥,時限以這位滑舌兄台吃完一隻雞為準。”說著,用竹杖去挑桌上那大半隻雞,那雞仿佛生了翅膀,飛向戴複古,戴複古不敢不接,抱著燒雞不知如何是好,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病鮑子程璧看看李鐵鈴,李鐵鈴看看劉萍,三人俱是搖了搖頭。
程璧又看林慕寒三人,四公子麵麵相覷,那飛鳥如何刺得下來?
四人敗給柳如眉以後,個個心灰意懶,氣隨之泄,剛剛從書生身上找回浪莽豪情,此時又灰飛煙滅了。
霍儀也隻是唐代傳奇中看過有劍客可以刺下高空飛鳥,親見卻是沒有,正自好奇,卻見四公子麵麵相覷,個個表情沮喪,顯然又要丟人,心下不由樂了。忽又想起,這四人卻是為自己和自己的朋友出頭,自己卻不能再看笑話,忙幫著解圍,賠笑道:“那算不得好漢,鳥又不曾惹著幾位好漢,書生看來看還是以武功論英雄,點到為止。”他料想這鐵衣教四人都有名師指點,劍術高超,前幾日敗在“定情劍”柳如眉劍下,實有難言之隱,今日不至於輸給這個叫化。
“好好!”華鼎山伸手拉了程璧的手腕,二人大步走到樓外。
霍儀等人緊跟著出了君子樓。
華鼎山叫道:“這裏沒有空地,我們到樓頂比賽!”不由程璧分說,攜了他的手腕,一提氣,將程璧提到君子樓樓頂。這君子樓有三層,一、二層酒樓,三層客房,乃臨安最有名氣的酒樓之一,李鐵鈴夫婦典當所有家資開了這間酒樓,剛剛經營數月。李鐵鈴最清楚,這樓整整四丈高。
眼見華鼎山輕輕一縱,拉著程璧到了房頂,樓下眾人便是一陣躁動。霍儀、戴複古二人自小與書為伴,這等奇事更是生平未遇,半晌回不過神來。
霍儀等眾人後退十幾步,向樓上觀瞧,隻見叫化華鼎山把程璧往屋脊上一放,自己飛身向後躍開。
病鮑子程璧劍術堪稱江南一流,輕身功夫實是一般,樓頂瓦片很是光滑,這腳下實是站立不穩。病鮑子程璧站在屋宇一端,向樓下看去,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更是目眩,眼前一黑,竟自向前跌倒。
樓下霍儀等人一陣驚呼,幸好程少俠沒有從樓上墮下來,隻是騎在屋宇之上,病懨懨的一副苦態,那是林慕寒等人見到的最糟糕的臉。
華鼎山舞了幾下打狗棒,屋瓦之上勝似閑庭信步,眼見程璧大汗淋漓,臉色蠟黃,雙目緊閉,腿腳顫栗,良久方道:“小扮身體不適,咱們改日再會,華某確實有事,咱們就此別過。”說畢飛身向樓後一跳,人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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