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牽著小手,走在田間小道,行在山水之間。
擔心著,她是,他亦是。
子韻很怕這樣的日子哪天便突然結束了,這麼久的相處,她已經習慣了有靳非墨在身邊,習慣了他的一切。
而他,很多時候,背著子韻會黯然神傷。他不想離開她,更加不想讓她知道事實,知道一切。
對她的愛,他從來沒有怕過。
可是,漸漸感覺得到子韻對他的變化,他卻害怕了……
他居然一次又一次覺得後悔,也許青楚是對的,他不該那麼堅持要與她一起。他不希望將來的某一天,子韻會為了他傷心,甚至心痛。
“墨。你怎麼了?”他如此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子韻問著,小臉變了顏色。
是不是,他不想和自己在一起了?是不是,他想著要離開自己卻又不知該如何說?是不是,他早就後悔與她一起潛逃了?
……
好多好多的疑問,一下子湧了上來。
受了那麼多事情的打擊,子韻已經猶如驚弓之鳥了。
看著麵前女子擔憂不已的樣子,靳非墨突然覺得心痛。堅定地搖頭:“沒事,你別想太多。”其實真正想得多的,也許是他。
拉著她又走了一段路,他忽然又道:“我知道你喜歡我師兄,喏,你別在我麵前否認啊,我都知道了,別想抵賴!”
子韻詫異了,他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師兄是個好男人,不過卻不適合你。也許我也……不適合。”最後一句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下了怎樣大的努力才說出口的。
隻覺得那一瞬間,渾身的力量似一下子被全部抽光。咬著牙,他依舊不羈地笑著:“子韻,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了,也請你一定不要忘記我,好不好?”師兄回了孤山那麼久了,相信師父也該是知道了。
子韻的心頭狠狠一震,撐大了眼睛看著他。他的話,是何意?
他果真是要……離開了麼?
心頭的難過排山倒海地湧上來,不過她拚命地忍著,緩緩點頭。會記住的,一輩子都會記住。不管怎麼樣,她都是感激他的,自己憑什麼要他永遠陪著自己呢?
勉強笑笑:“不會,我知道你也不會忘了我的,對麼?”
知道她是誤會了,靳非墨沒有解釋。他怎麼可能忘了她呢?就算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都不會忘記的。
方才如此說,他其實是想讓她不要記得他太久。他想讓她“失望”,失望於他也不能陪伴她長久,失望於他其實也不是那麼執著。
不要記著太久,也便不會痛苦太久。
不知不覺,又快要天黑。
前後沒有可以投宿的地方,很多與他們一般趕路的人都隻能露宿。靳非墨卻帶著子韻離他們遠遠的,直到瞧不見那些人的身影,他們才尋了一棵大樹,兩人挨著,在樹下坐了。
不知道是不是子韻的錯覺,總覺得他是刻意的。凡事在路上遇到的江湖中人,他都極力地避開。他總說江湖上很多事都太亂,她沒有接觸過,亦不知,所以隻好點頭。
靳非墨憐惜地將懷中的人兒抱緊,下顎擱在她的頭上,覺得心滿意足。雖然不知道還能子韻抱著她多久,多一天,便幸福一天。
待他也快要睡去。
忽然聽見周圍的林子裏傳出一陣陣細微的聲響,是極力欲隱藏起來的腳步聲。雖然夾雜了輕功,他亦是很輕鬆便聽了出來。
“子韻。”壓低了聲音將她搖醒,“有人。”
聽到“有人”二字,子韻一下子驚醒過來。
兩人才站了起來,便見林子裏突然竄出七八個黑衣蒙麵人來。
雖然一開始就做好了準備,但是真的來了,子韻依舊心慌了。逃了這麼久,終是逃不掉。在這一刻之前,她甚至還以為他們其實並不是逃犯,他們也是正常的人。
卻原來,她是在自欺欺人。
“上!生擒!”黑衣首領命令道。
飛快地將子韻護在身後,靳非墨沉聲道:“跟緊了!”他的話音才落,身形晃動,便已經與對麵的黑衣人打了起來。
子韻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嚇得不知所措。
靳非墨僅憑一人之力對敵那麼多人,自然是吃虧的。好在他渾身是毒,微微一動,便有無色無味的毒融進空氣裏。如今已經不必向那時去劫獄時一樣害怕子韻吸入毒氣了,毒是他下的,他自然不會有事。而子韻,更加不會有事。
瞥見身邊的人有些異樣,那黑衣首領大叫一聲:“屏氣,有毒!”語畢,提起躍開數丈,寒光閃爍的寶劍指向他們,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