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光之澀(31)(1 / 1)

“對,再慢點兒,還沒看清呢。”土老帽兒附和。

幾個包間中,唯一像樣的客人來自澳門賭城,塞放小費的位置規矩得當。我送他一支PollyJeanHarvey(P。J哈維)的《Water》,舞畢,掌聲讚美感謝聲恰如其分。

土老帽兒敞開保險櫃給我點錢:“哎,咱倆能來一覺嗎?”

“不行!”

他拍我大腿商議等待:“考慮考慮。”

“真不行,困著呢,給錢我回家了。”食色,性也,有那麼重要嗎?

不能睡就不能在那兒混。起初我傻乎乎地給土老帽兒打電話問什麼時候上班,後來聽人說有個更傻帽兒的跳完沒給錢,還誰睡都行。

Y是有名劇院的夜總會,除了舞台表演還能跳包間,離我家不遠,坐公車即達,可省不少路費。跳到第三天,老板娘叫我到走廊,指著一身紅裝紅短靴的坐台小姐說:“以後你和她配合,這周編個舞,台上跳完去包間。”我認真點頭聽著,回到後台馬上找總監訴苦。

“喲,哪能跟小姐一起跳啊?成什麼啦?你等著我問問老板娘。”

演出開始,總監進進出出幾次沒答複我。我等不及她空閑時再問,“老板娘怎麼說?”

“還是聽她話抓時間快排吧。”

今天的舞跳得冷靜,換好另一套演出服,坐沙發上等包間服務員叫我。

“女人獨有的天真……”歌手動情地唱著,她每天精心裝扮,夢想能像從Y唱紅步入歌壇如今大紅大紫的玲一樣,等待有錢有路子的人發現、挖掘、培養、包裝她。

我獨個坐休息間,點燃慕子義常抽的煙,希望十二點前有人叫。

歌手伴舞見我發愣,跑來問:“你跳完包間了?”我搖搖頭。“新來那個你看了嗎?”我還搖頭。“沒看最好,不堪入目……伴舞撇嘴比畫。Y不至於接不著有檔次的客人吧?一禮拜能跳兩個包間就行。全場演出結束,很長時間沒人叫我,看來今天放空了。

“我請大家吃宵夜。”一位裹著貂皮大衣一身珠光寶氣的女孩走進來,屋內頓時熱鬧起來,老演員紛紛上前與其擁抱。女孩雖沒實現歌星夢,但撈個大款也算脫離了貧困老家。徐公半老的男歌手準備接她的班,整日傍著老板娘各取所需。我跟總監說我回家了。

“你別不高興,怎能天天有活兒呢?”

“我困了,想早睡覺。”

回到家我沒過多考慮工作上的事,想著大白兔在我心裏是個結,我們不至於鬧那麼僵,應該互相加深了解,於是鼓足勇氣撥通他電話:“喂,我是星……”

“噢,你好,我是大白兔父親,他已經幾天沒回家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兒,如果見到他請轉告他,我原本給他設計了很好的未來,哈佛大學那邊聯係的差不多了……但現在看來不行,我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麼……”

我拿著聽筒有點發蒙,嗯啊哈地附和他父親。

次日晚,大白兔約我去嚎叫酒吧,我下班後趕到,樂隊演出剛結束大家餘興未了,新朋友墨綠痛快地帶我穿後門進另一個酒吧,去年的不快好像沒發生,大白兔高興地抱住我,墨綠往我倆身上噴啤酒,自來卷問大白兔:“你又不恨了?”

出租車上大白兔告訴我,他爸和秘書女友給他添了一個弟弟。我倆在他家折騰一個多小時,淩晨三點比賽1:0結束,我方勝出。大白兔中年男子似的有些煩躁失落,我拉著他的手想睡覺,可想得太多輾轉反側;大白兔一聲不吭深深夾住我十指。疑惑和不成熟需要健康寬廣的心胸包容,很多話不必說了。

清晨六點多,他送我下樓,我機械地拐過牆角忍住沒回頭,失去他生活都暗淡,對他的向往和熱情蓋過所受的痛苦,我願意付出、不怕被拋棄,可真若那樣能得到什麼?一切結束了,再見。

“下禮拜能和一身兒紅的小姐上台嗎?”

“老板娘要覺得好讓她一人跳唄。”

總監翻翻我衣領耐心地說:“星,咱們是來這掙錢的,人家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