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抻著,不理老板娘的茬兒。兩天後,總監來電話不讓我上班了。
憑舊時關係,我零星到人家裏接私活兒,大白領、商人……無不滿嘴流涎,全無白天模樣。我感到自己在消耗著青春。我漠視男女關係,放逐自我意識。這個冷漠自傲的世界,我要感動它。
慕子義年底回來了,大夥兒在聖誕節那天來我新工作的歌舞夜總會看我跳舞。
我把頭發、唇、眉塗滿金色,比基尼也是金色,身上畫樹杈,這兒的舞台可以任意演繹我喜歡的音樂--純潔坦蕩殘酷的自然美,智慧尊貴的豹。把《天生殺人狂》中的《Taboo》和《SexisViolent》剪輯為三分五十秒,我隨樂而舞,台下木呆呆地看:堅挺並不豐滿的胸,四肢結實纖腰圓臀,裝著十萬個為什麼的腦袋,舞姿如鞭抽得觀眾懵懵然;除十幾個老外叫囂狂讚,場內掌聲寥寥。吾同胞紛紛議論我是雌雄,乃人妖否?哀哉,叫好不叫座。我汗流浹背跑回化妝間換裝。
“音樂太地下了,我們都接受不了,觀眾全傻了。”我抿嘴假裝對不住專業舞者們,旁邊男伴舞正為情所傷淚眼婆娑神哀怨,我一介莽婦未顧勸解,又回去跳了一個嬌巧討人嫵媚式舞蹈。此番,吾同胞皆大歡喜,無人看出此俏姑乃方才掃興之金錢豹所變。
眾人聽慕子義、佟信、佟言誇讚金錢豹之舞,要求再跳,我婉拒,未果。燭光昏暗溫馨,佟信、佟言、大寬腳麵、墨綠、自來卷一張張笑臉全無去年厭煩之色,大白兔對我的中傷乃是毒酒自斟,猥瑣幼稚的陰謀反玷汙他清白,在別人眼裏變得懦弱可笑。
“今年沒去年好玩,散得太早。”墨綠吹著瓶子跟我找話說。旁邊一位滾圈兒老混子不停地拍照,混子階層傳宗接代一撥兒又一撥兒,八十年代他在拍,現在將來還要拍,我期待他的《混子全輯》。
晚上我睡慕子義家,夢中被她攥住左胸弄醒。不知她計劃好的還是夢遊?我輕輕拿開,突然慕子義坐直身子抱頭大聲尖叫,我趕快攬其入懷撫慰。在美國,慕子義經濟上沒什麼問題,不打工隻上學,住曼哈頓。我知道很多感觸她沒說,她不報喜憂,我也不問。
“gia,有國內外媒體報道我們樂隊……晚上見麵聊。”墨綠、自來卷和gia關係不錯。
“我也有自己的樂隊了。”gia高考完和同學組了一樂隊。
“好哇!晚上你也演。”
gia根本不排練直接上台胡演,大家很高興,散場時另一個樂隊的主唱兩撇胡子找gia樂隊聊天,而此後墨綠和自來卷卻對gia的態度一百八十度驟變,不理她不打電話,聊天演出不叫她,大寬腳麵說她們樂隊沒勁,自來卷給她們起名“掛棍兒上”。
現在我想對你說抱歉
盡管為時已晚
我整理行李踏上旅途
也許不再回來
也許前途未卜……
gia演出,墨綠、自來卷在台下樂。
“你們別在台下嘀咕嘲笑我們!”gia通過麥克說。
“我們沒樂,你接著演吧。”
gia把演出情況說給兩撇胡子,兩撇胡子告訴gia甭管別人,玩自己的,誰不願看可以出去但不能侮辱樂隊,如果沒人加她們玩兒,兩撇胡子願意同台演。
演出中,gia又碰上搗亂的。
“你們演得沒勁,下來讓我演。”觀眾中一個土老帽兒舌頭都捋不直。
gia想起兩撇胡子的話:“不願意看可以滾蛋!別因為是女孩就瞧不起,我們和男孩有同樣的權利。”一會兒,佟言轟土老帽兒出去了。
一周內墨綠打來四次電話,很禮貌。
“好吧,九點前別遲到,不能影響演出。”我知道他對我有意思。
我跳完舞後,去酒吧坐了會兒,半夜一點了我還不困,想了想,去了墨綠、佟言、大寬腳麵在清河的家。
“你別走,躺這兒再聊會兒。”我衝墨綠拍拍床。我們規規矩矩和衣而臥,聊天中忽然覺得墨綠大頭娃娃般笨手笨腳細骨架挺可愛,便突發奇想,黑暗中將其蹂躪了。墨綠的出現放鬆了我繃緊的弦,心中窒悶如雨後天晴漸漸化開,我不需要理解,不在乎自我的存在,那種孤獨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