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難受,恐怕不能陪你去了……”
一張喪臉慘不忍睹,我不生氣反覺可笑,這是我選擇的,我對生活太容易滿足還是期望過高?不想跟廢物計較,懷孕也有自己一份責任,日後時機恰當會與其分手的。
兩棲人陪我檢查請我吃飯,墨綠的關心我隻當虛情假意。還是小姑娘時我暗自發過誓,不結婚不生孩子。
“我想生下他。”
“不現實啊,怎麼養活呀?怎麼瞞你媽呀?”
“住你家……”我突然不想說下去,眼前的人懦弱如屎,除了那東西能滿足我,一無是處。想起大白兔父親曾說:“你每晚都去哪兒?是不是跟人壓馬路?要萬一憋不住有了孩子告訴爸爸,生下來我養著。”好了好了,是我情之所至,如果小心點兒……靠自己也可以……企盼戲劇性變化是矯枉過正的想法,現實,還得現實。
殺人計劃演變為行動,我被綁著,不成形的物質作為人質,那雙透徹的眼立在子宮中仿佛明了命運,知道要遭毒手,頂著閃亮的屠刀生長。沒有看你的勇氣,愛情仍存在,即使你為這個生又為它的齷齪死。入夜,我無奈,潸然淚下,還有誰會愛這個將死的生命?你幾乎透明的身體……誰在乎?!恨錢和你爸吧,我和無情的人在一起,為了肉欲情愛,你不過是個錯誤。成千上萬的粉色小肉球隨著呻吟和假惺惺的懺悔被斷氧,像細菌毒氣試驗,隻被實驗。讓具母性的人不斷做愛、殺人、自虐、被愛情戲弄。
吸煙的人不能做藥流。“手術吧,更可靠。”
手術室傳來呻吟,與其說是痛苦,不如說更像叫床,多麼諷刺,我會痛得叫起來嗎?聽這聲音有多疼,割肉一樣?我該嘶聲大叫還是告饒式的小鳥唧唧叫?輪到我,像回到八歲梳著小辮子一樣,沒有恐懼膽怯不安,麵向窗戶坐下鼓勵自己,陽光燦爛美好依然,牢記教訓珍惜愛護自己,我要求多上些麻藥。
“好,很快,三分鍾就完。星是好姑娘,一會兒不叫啊。”兩棲人介紹的大夫囑咐安慰我。
“嗯。”我盡力平靜深呼吸。其實根本沒上麻藥,起初沒什麼感覺,後來特想大便,“大夫,我想大便,憋不住要拉這兒了。”
“星是好姑娘,不拉大夫這兒。”大夫鼓勵我堅守意誌。
我問還多久,恐怕真得拉出來。
“再堅持一下,馬上。”最後關頭,大夫嘮家常似的問:“下次還來不來找大夫啦?”
我肯定地搖搖頭,沁著汗回答:“星是好姑娘,下次不來了。”
我沒像休息室那些一臉死相的婦女那樣,躺了一會兒就走了。
“寶貝兒,我等得腿肚子都轉筋了,疼不疼啊?我擔心你大出血。”墨綠站手術室門口說。
不用再跟他廢話,這是我自己的感受,別人分享替代不著。回到家,他沒給我實際的安慰,倒水或做點吃的……什麼都沒有,而是放大音量聽音樂。在我的斥責下,他一一做了。他是白癡嗎,受過什麼樣的教育,父母怎樣培養他獨立思考行動的能力?或許從小他什麼都不幹。
有成千上萬的孩子不獨立,不會照顧自己,不懂愛的付出,不負責任。人格、觀念、習俗,哪兒出的問題,我該怎麼做,讓這個愛繼續還是另尋所愛?
不喜歡比自己歲數大的成熟男子,太會照顧體貼反倒惹人煩,不如與墨綠發展下去,看看是何結果,就當鍛煉的機會,趁尚未分手,先把心一分為二。
墨綠母親下班帶回一大堆魚、棗和補氣血的食品。
晚上夢見自己身著鋥亮盔甲,手執長矛率領兩千鐵騎在遼闊草原給罪犯行刑。號令官仰天報罪:遺棄年老病衰者,箭穿心;虐物泄憤者,刀劈身;以虐取樂者,淩遲處死!一排排衣衫襤褸披頭散發之人被反縛雙手跪地,粗野刁民達官顯貴男女老幼皆有。
“墨綠,拿根煙來。”我坐馬桶上衝他喊。
“你不是要戒煙嗎?”他遞我根煙屁(股)。
是啊,抽煙曾是排遣寂寞緩解緊張陪伴無聊的辦法,時常空虛變為習慣,每當早晨抽煙心跳就加快,為什麼還要依賴還不改變?我把煙屁(股)扔進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