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光之澀(39)(1 / 1)

Levi’s托純種美國人聯係中國樂隊拍廣告,兩撇胡子樂隊中選,美方要求速到南非商議此事。時間緊迫,除自來卷外,別人沒護照,隻得由其代理前往。一周後自南非傳回的消息不能讓兩撇胡子接受,廣告改用自來卷的《MyHardCore》:

又是一個時髦的東西來到你眼前,

你到底能承受、知道多少。

外表海盜、性情綿羊的純種美國人怕兩撇胡子發瘋找人給丫幹了,命自來卷一天一夜給兩撇胡子趕製出類似中選的歌,緊鑼密鼓奔錄音棚一天一夜做完,快遞給美方。

至此,大夥仍隔三差五聚齊,滴答、滴答……隨著時間的推移,自來卷想退出兩撇胡子樂隊,苦於不好意思說,故意耽誤幾次排練,但耽誤排練,他也是不好意思的,他硬著頭皮心一橫,去了。兩撇胡子聞訊,一腳踹開排練室門:“你丫是人嗎?還敢來排練?”

墨綠坐迪廳前石階上小聲哼哼一段小曲兒,問我:“好聽嗎?”

“寫給我的?”我坐他腿上。

“不是。”他閃出小孩掩飾秘密的神情。

“就是,都聽出來了。”

墨綠伸手抱我,頭歪向一邊:“不想說是給你寫的,因為你有一個了,就不是給你寫的。”

親愛的朋友

我要問一句

你還要站在那兒多久

如果你厭倦現在的生活

就請你也加入進來

如果你丟了年輕的感覺

卻不知如何改變

現在我就為你唱一首最愛的歌……

OiOi……

哇……因空腹喝酒,墨綠吐台上了。迪廳老板很氣憤,嚎叫的二老板也丟麵子,大夥沒能在主流前出風頭,換個角度說吐得很棒,台下是西服革履、豔影霓裳、正襟危坐、矜持有餘的人們。

愚蠢單純的墨綠。

二十年前紅過香港的美發師來京發展,倒黴催的找純種美國人聯係模特,大夥責無旁貸但都心懷鬼胎。在背景音樂《MyWay》鋪墊下,我們完全不理會出場安排,一字排開擋在職業模特前,麵對記者,自來卷擺出做愛姿勢;追光下,我與gia樂隊三人聳肩仰天放聲狂笑;墨綠豎起中指謝幕。

美發師具備成功者基本素質:抗幹擾力很強。

墨綠說了跟德國女子的事後,我很少去清河,他整天暈暈乎乎的,我不喜歡和他上酒吧玩,不願眼睜睜看光陰和滿腔熱血墮落,不忍心不甘於自我流放。我們年輕,就這樣信誓旦旦地浪費大好時光?應該由更多錯誤構成這個階段,要自由獨立要一切圍著我轉,而非被束縛。青春短暫,希望身邊的事物別太傷感,隻作為積極的嚐試。

接完舟童電話,墨綠不高興地問我聊了什麼。

“他要和那個印尼人結婚,就是上次你見過的,他女朋友。他說是家裏人的意思,但自己不想。”

“他說這些什麼意思?”

“沒意思,朋友唄。”

“行。”他點著頭拎瓶啤酒滾蛋了。

最近我身體偶感不適,時有尿意,畏寒,因飲食不規律胃痛,他走後我趴馬桶上痛苦地吐了兩回,甚憤懣,真難受,吃了點兒飯特想吐,不會懷孕或者快來月經了吧?誰他媽知道是不是又懷了?!情緒不好,這時候能舒服的辦法就是哭,眼淚鹹得淹臉,又上火了。

希望是錯覺,不想打胎,為什麼不能生下來?我的孩子。惡心死了,想把胃和子宮都甩出去。我不再是小女孩兒,早失去一切的童貞被現實擊得潰不成軍,不再年輕充滿活力,我的五髒六腑積滿汙穢像陰溝泥,覺得自己是隻蛆不可救藥。痛恨那些以傷害令我增長經驗的一個個肮髒事件!這世界像口破鍋,炒著病殘和瘋子。我哀悼,再不能像假小子一樣活蹦亂跳。我討厭性別,不願是女的不想做男的!讓我十二歲就死。我隻想認識媽媽爸爸,讓理想愛情都滾蛋見鬼去!

鎮靜後平躺床上,想想每當發燒或任何小小不適襲來時我總怨悔,不堪忍受折磨從而感到健康寶貴。

“怎麼這麼早回來了?”我正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