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簫兒從側門悄悄入府,卻被母親柳氏逮個正著:“簫兒,去哪了?”
江簫兒乖乖站定:“娘,去瘦西湖散了散心。”
柳氏溫和卻又嚴厲道:“去書房找你爹,向他賠禮,小小女兒家就以這種方式表達不滿,成何體統?你爹隻是讓你學刺繡女工,這是女兒家的本分,你哪來這麼大怨氣?”
江簫兒看著母親,又想起了午前和父親的爭執,此刻她依然不從:“娘,女兒不愛學刺繡女工,家中那麼多傭人,何必非要我學?從小到大,琴棋書畫樣樣都要學,連騎馬舞劍等武術都要略知一二,這些都非我所願,為什麼連刺繡都要逼我?”
柳氏有些生氣,語氣加重:“這世上有多少事是能如你所願隨心所欲?還不快去書房找你爹認錯?”
江簫兒拗不過,隻好極不情願了進了書房,還沒等江春開口問話,江簫兒突然想起了遊船上的囑托,便急忙對父親道:“爹,孩兒在瘦西湖遇見了您的故友,他還叫我帶話給您了。他說,他自京城來,14年前留宿我們府上三日,記憶猶新,甚為掛念。”
江春轟然起身,手邊的茶蓋打翻在地,夫人柳氏也大驚,夫婦倆同時瞪大眼睛看向女兒:“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江簫兒被嚇了一跳,趕緊又複述一遍。江春上前抓住女兒的肩膀,急急地問:“還有呢?他還跟你說了些什麼?”
江簫兒想了想,告訴爹娘:“那人一口說出了孩兒的名字,孩兒覺得他真是爹爹的故友,便想邀他來家中作客,但他說隻逗留一日,如果還有機會來揚州,必定來訪。”
江春夫婦聽到此處,隻覺心跳加快血液翻湧,幾乎快要站立不住。兩人對望一眼,似乎已十分確定女兒口中的故友究竟是誰了。稍作鎮定後,江春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那人還說了些什麼?哪怕是隨意的交談。”
江簫兒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重要的話沒轉達,最後隻得說:“他還說,這裏多象京城北海的瓊島春陰啊,隻可惜差一座白塔。這也要告訴爹爹嗎?”
江春點頭:“要!每一個字都極為重要。”隨後,江春緊鎖眉頭,“差一座白塔?”
江簫兒越發奇怪:“爹爹,那人到底是誰啊?”
柳氏接話:“孩子,你猜對了一大半,是個大官,但,是個大得不能再大的官,另外,你的名字簫兒,就是他所賜。”
江簫兒越聽越糊塗,自己名字竟是外人所賜更是蹊蹺,爹娘從未跟她提及此事啊,剛想細問,江春卻道:“你先回房吧,日後爹爹會告訴你。”
是夜,江簫兒難以入眠,而江家府內也人來人往徹夜燈火通明,她推窗看去,見爹娘竟然都不曾入睡,站在院內指揮數不清的家丁奴仆搬運鹽袋,那陣勢仿佛要搬空所有庫存的鹽,這讓江簫兒納悶不已:爹爹什麼時候開始半夜經營鹽業了?
“陛…呃…老爺,該更衣啟程了。”客棧房門外,隨行官員輕聲喚道。
夜宿客棧對於乾隆來說是個冒險之舉,這一夜,雖然客棧內部與四周布滿便衣的高手侍衛,但是,隨行官員的心整整一夜心都吊在嗓子眼,生怕一個眨眼間,屋裏那帝王的命便被奪了去。
天色雖已微亮,但街上依舊一片寂靜。乾隆一行人來到運河邊,早有船在此接應。乾隆上了船,離岸邊越來越遠,但他的目光卻一直留戀於此。
離龍船隊伍越來越近,離揚州城也就越來越遠了,乾隆再次回頭望,看向瘦西湖的方向,這一眼,讓乾隆以為置身夢中:那五亭橋方向,一座白塔巍然聳立,和京城北海的白塔如出一轍,這不是從天而降是什麼?這不是夢境是什麼?昨日還在湖上對那江簫兒姑娘感慨:“隻可惜差一座白塔。”隻隔一夜,便真出現了白塔,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