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喊著:“命令三軍團、五軍團側擊蔣介石入閩部隊!”
周恩來搖了搖頭:“我們現在哪有這樣大的權力,我們的這個意見隻有報給中央,等待他們的批準。”
朱德不滿地搖搖頭,沉默了。
周恩來把通訊員叫來,把上報文件和與十九路軍來往的信件的抄件交給他,讓他送到毛澤東手裏,反複交代:“你不要同任何人談起這件事。有人問起,就說我讓你去給鄧穎超送信。”同時,周恩來挑選了老練的地下工作者潘漢年去福建聯絡。潘漢年受過良好教育,有一個富有的香港妻子,還是上海青幫頭子杜大耳的朋友,他很善於在各種人士之間穿梭引線。他走了。周恩來第二天就接到軍委的複電:
我們不應該付出巨大的損失去同這路敵軍作戰,還是讓十九路軍替我們去打該敵……
周恩來的臉顯然已轉成了灰色,他迅速地眨著眼睛,臉部的肌肉神經質地痙攣。他不相信這是軍委的回電。尤其後麵一句更讓他難以接受:
以十九路軍和陳銘樞、李濟深輩在福建所組織的“人民政府”也是反動統治的一種新的欺騙……
這個訓令也使朱德失去了最後一點忍耐力。他向四周看了看,向籬笆撲去,拔起一根木樁,舉起來就打……嘴裏發狠地喊著。
以後,中央局和軍委又多次來電,嚴格限製朱德、周恩來的行動。一忍再忍的周恩來終於被激怒了,他向中央局負責人博古和軍委負責人項英發去一封電報,申明:連日電令屢更,使部隊運轉增加很大困難,請在相當範圍內給我們部署與命令全權,免致誤事失機……事關戰局責任,使我不能不重申前請!
周恩來的電報不但沒有改變中共中央的偏見,反而招惹得“太上皇”大發雷霆。他騎上馬,來到前線,在周恩來身旁跳下馬,把韁繩狠狠地甩給衛兵。約莫有五分鍾,他們誰也不說話,默默地步行。似乎,一場不可避免的爭吵就要爆發了。周恩來已經準備承受一切後果。李德也顯得異常激動。他打量了一下周恩來,把皮帽子直壓到眼睛上麵,激烈地但非常清楚地讓翻譯說:“中央局決定取消工農紅軍總司令部和一方麵軍的名義和組織,原前方總部撤回後方,並入中革軍委。”
“那這些部隊誰來指揮?”周恩來詫異地問。“由軍委直接指揮各軍團和獨立師、團作戰。”“我呢?”
李德是個大高個,瘦瘦的,藍眼珠,三十四五歲,他用肩膀擠開周恩來的警衛員,兩手叉腰傲慢地說:“你回瑞金。前線部隊的事你不要過問!”
周恩來氣得一扭身要走,回身對李德吼了幾句:“你簡直是對一個下級軍官說話,狗屁不通!……”
李德不懂地望著翻譯。周恩來譏諷地朝翻譯擺了擺手,意思叫他不要翻後麵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