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的3月,乍暖還寒。延河水早已解凍,岸邊稀疏的楊柳初露嫩芽。
1944年2月底,周恩來接到有關中外記者團21人要來延安采訪的電報,怕路遇不測,立即致電重慶的董必武,請他安排龔澎和龍飛虎(時任重慶八辦交通科科長)陪送記者團來延安,以便沿途照料和指定他們注意國民黨封鎖邊區的工事。
果然,胡宗南奉蔣介石命,令西安一帶國民黨機關連日動員布置特務偽裝成各種人物,準備沿途包圍即將進入陝甘寧邊區的記者參觀團,向外國記者製造種種偽證,以誣蔑中共。
為此,毛澤東和周恩來都很著急,連日打電報給董必武,對特務們的誣蔑之詞要有思想準備,並隨時予以揭露。
在等待記者團到來之際,毛澤東忽然想到遠方的兒子──岸英和岸青。外國記者在中國隨時都有危險,身處異國他鄉的岸英兄弟如何了呢?毛澤東是個想到就要實行的人,他馬上把孫平找來,對他說,“開開你的電台,替我發個電報到莫斯科,給我的兒子岸英。”
孫平調試好電台,問毛澤東:“說什麼呢?”
毛澤東平日那一雙灼灼逼人的目光一下變柔和了,凝視著煙頭上的火光,說:“你告訴他,他的所有來信都接到了,並且對他學習得好感到非常高興。”
毛澤東說到“高興”二字,自己也被感染得高興起來。
毛岸英的小名叫永福,到蘇聯後取名為塞爾蓋伊,愛稱謝廖沙,他的弟弟岸青叫永壽,蘇聯名字為亞曆山大。他們在母親楊開慧被捕後,為免遭敵人殺害,由黨組織送到上海,後托人將他們帶到法國,共產國際派康生到馬賽將他倆接到莫斯科。1937年之後,他們被送進莫尼諾兒童院。在這裏的中國孩子有四十多個。最大的是瞿秋白的女兒瞿獨伊,蔡和森的兒子蔡博,女兒蔡妮、蔡轉,以及蔡暢的女兒李特特,林伯渠的女兒林玲玲、林莉等,“七七事變”後,劉少奇的兒子劉允斌、女兒劉愛琴以及許多革命烈士和領導人的子女相繼從國內來到蘇聯學習。岸英寄給他爸爸的信都是用俄文寫的,每次都得讓師哲翻譯。毛澤東頗感奇怪:“他為何不用中文寫信?”師哲隻好解釋說:“他中文沒有俄文學得好。”
毛澤東要他的兒子向學院領導和全體教師、向在蘇學習的其他中國孩子轉達他的真摯的問候。他要他的兒子不要為他的健康擔心。他身體很好。毛澤東對他的兒子談到了中日戰爭情況,說戰爭正在極為困難的條件下進行著。但是,中國人民不會被打敗的,因為他們頑強、堅毅、勇敢。全國的共產黨員已達90萬人,形成了一支可觀的力量。其中在國民黨控製區工作的,不下10萬人,其餘80萬人則在前線抗擊日本法西斯。
毛澤東要岸英在見到曼尼裏斯基同誌和季米特洛夫同誌時,務必轉告他對他們的問候。並稱:曼尼裏斯基和季米特洛夫同誌援助了,並繼續援助著中國革命。中國同誌和他們的孩子能在蘇聯各學校受到教育和培養,都要歸功於他們。
直到6月9日,中外記者西北參觀團一行21人才來到延安。
這21人中,有外國記者6人:美聯社的岡瑟·斯坦因;美國《時代》雜誌、《紐約時報》的伊斯雷爾·愛潑斯坦;英國《泰晤士報》的哈裏森·福爾曼;路透社、《巴爾的摩太陽報》的莫裏伊·武道;塔斯社的普羅岑柯;美國天主教《信號》雜誌的科馬克·沙納漢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