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作者們(13)(1 / 1)

廚房裏叮叮當當,張長的愛人在忙乎。說到張長的愛人,也要岔出一筆,她是個鋼琴家,海外華僑,五十年代隨家人歸國。當年周恩來在雲南接待緬甸領導人時,她曾作為少先隊代表,給周恩來獻過花。和張長結婚後,生了兩個漂亮的千金,張張為此戲言:畝產(母產)兩千斤(千金)。

那天的酒局果然不出我所料,汪曾祺很快微醺,話越說越慢,且越來越多,雙眼愈來愈迷離。我用眼神暗示張長,趕緊拿出預備好的筆墨紙硯。汪欣然起立說:好吧,寫一首這次雲南旅次所做七言絕句吧。我和淩力負責抻紙蘸墨,老頭兒筆走龍蛇,酣暢淋漓。

突然,老頭拎著筆尷在那裏,麵露難色。原來,酒力之下,光顧著酣暢了,謀篇布局工作沒做好,四句詩剛寫完一半,紙已用掉三分之二。張長忐忑地建議:要不……換張紙?

老頭腳下已有點打晃,估計寫前兩句詩已用掉不少氣力,這時早已無心戀戰,堅定地說:不用!後邊寫小字!

字越寫越小,到最後已經擠到紙的左下角,想簽名都擠不出一點地方。老頭寫完,筆一擲說:回吧。

張長看著那幅風格奇特的書法作品,誇也不是,嫌棄也不是,十二分尷尬。我見狀趕緊打圓場:很珍貴啊!錯版啊你知道嘛!相當於“全國山河一片紅”那個錯版郵票啊!別人想求還真求不到呢!淩力也幫忙打圓場兒:前些天我們在筆會上,北京文聯的韓靄麗求汪老賜畫,原來都說他蘭花畫得好,結果,畫了一塊宣威火腿扔給人家了。

《太陽樹》出版後,得了“駿馬獎”,也叫全國優秀少數民族文學獎。張長來北京領獎,我們一起吃了頓飯慶賀。

鄭子瑜、龍協濤

前文提到和張頤武等人被拉去策劃香港回歸的電視片,那段日子,我們幾個人整天互相開玩笑,諷刺挖苦。張給我起了個外號:“第五代學人”。外號的典故,出自《鄭子瑜墨緣錄》。

鄭子瑜是現代修辭學家,修辭學史學科的開山者,他在1984年出版的《中國修辭學史》,被國內外語言學學者公認為第一部中國修辭學史。

鄭子瑜晚年,香港中文大學為他成立了一個中國文化研究所。1990年,北京大學的學者龍協濤應邀赴中文大學從事比較文學研究,受季羨林之托,去拜訪鄭子瑜,一見如故,常有親近。處久了,龍協濤發現鄭先生保留著海量與先賢大德們的來往書信,頗具史料價值,於是經鄭先生首肯,編了這本書。單看此書前邊的插頁,便有鬱達夫、於右任、周作人、豐子愷、俞平伯增田涉、實藤惠秀、呂淑湘等人與鄭子瑜的墨緣影印件,殊為珍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