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百零四章(3 / 3)

《山》經過半年的後期,於一八年十一月上映。首映安排在淩青原生日這天舉行,劇組的骨幹演員盡皆到場。這部戲,融入了太多人的心血,也牽動了許多人的目光。

這是譚嶽的複出大戲,也是程鶴白導演的第一部戲,同時還是兩人合作主演的一部。更別說演員陣容之強大。可是,麵對這樣一個嚴肅的題材,爆料點雖多,記者也收斂了好奇心,把問題聚焦在故事本身,或者在主創人員的工作上。

除了淩青原、譚嶽、慕德禮等極少數人,世人,甚至劇組演員都不知道這部戲是淩青原“構思的遺作”。所以,記者們自然也會問程鶴白,為什麼選擇了這個題材、故事和敘事手法。

“以小見大。一個人的半卷生平,一家人的聚散離合,一塊土地上的辛酸血淚。”

一部戲下來,沒有人再質疑這位年輕導演的能力。甚至有記者問程鶴白,早先,就有《山》的劇組成員說他的導演風格很像逝去的淩青原。而這部作品,也與淩導的風格很接近,背景雄渾而視角獨特,情感細膩並意蘊深遠。

隻見這位年輕的導演微微勾起嘴角,眼裏帶著真誠的笑意:“您這句話於我而言,可謂是莫大的褒獎。不過,和淩導演不同,我不隻是一位導演,同時也是一個演員。”

當記者提及戲中的父子情與兩位演員的關係,父子之間的背叛、分離、訣別是否會對兩位主演的“感情”造成影響。

譚嶽很活潑地回應道:“戲中傅氏父子的感情是一輩子,連生死都無法泯滅的。所以,您說呢。”

記者做恍然狀,說起戲中的父親最終還是寬恕了兒子因為年輕、不理解他,也因情勢所迫不得已,所犯下的過錯。

淩青原接道:“‘寬恕’這個詞是不準確的。因為父子之間根本不存在寬恕的前提——仇恨。傅嚴是寬容的。但是,傅思卻用了一輩子去自省,以及緬懷和理解他的父親。”

采訪結束,主創與眾人一起觀看了影片,《山》。故事中的傅嚴,親情與師生情是對半開,兩者合而彙為一種更博大的感情。譚嶽和淩青原曾經互相問過最喜歡的橋段,譚嶽毫不掩飾地說,是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父親拉琴給兒子聽。淩青原則說,是悼念父親。

首映式結束,兩人迫不及待地甩開人群,渴望第一時間回狗窩過自己的二人世界。為此,慕德禮冷嘲熱諷,說他們選擇了一種相當節能環保的生活方式,堪稱全世界人民的表率。就是不知道過程中的汙染排放控製得如何。

頤春花園的居民都知道,十八棟住著兩個鼎鼎有名的人。不過他們倒顯得太樸素,似乎壓根兒都沒覺自己多特別。尤其,十八棟的居民早已習慣,這一樓中間單元小花園的家宅,時而從這家裏流出來的琴音,和若幹年前這家主人時常彈奏的旋律那麼像。

譚嶽將車在車位上停穩,下車和淩青原並肩走過住宅樓間灰撲撲的水泥小道,間或無厘頭地調幾聲情,逗兩句嘴。走過幾步,臨近開放式的一樓小院,兩人看見一個衣著工整手捧鮮花的中年男人站在自家院前。

“你的粉絲?”淩青原問譚嶽。

“該是你的。”譚嶽的肩膀輕輕撞了一下愛人,似乎是提醒他今天是什麼日子。

淩青原懷疑地長哼了一聲降調,他的粉絲,從來慶祝的都是程鶴白的生日。

捧花的人看兩個舉止親密的男人逐漸走進,稍做辨析發現成熟者健朗,而年輕者清俊。他的目光略帶深思,在俊秀者身上停留少許。愣神間,捧花人又見這兩個男人愛答不理地從自己麵前跨過小花園的矮籬笆,大搖大擺晃進了院內。

“您們就是一零三這家的住戶吧。”這是一個帶著詢問感歎詞的肯定句。

正在開推拉門的譚嶽和站在屋簷下的淩青原都不解地回頭,腦子裏同時想的都是這人居然“不認識”兩位住戶,便來送花。淩青原和譚嶽看著小院矮籬笆外麵的男人,異口同聲應了一聲是。

“冒昧請問哪位先生是今天生日。”

淩青原愈加困惑地掃了一眼譚嶽,不知是不是他在玩什麼神秘的把戲,誰知後者也是一樣的困惑,揚眉聳肩。淩青原返身幾步,對陌生男人說道:“是我。”

“這花是給您的,請拿好。”

淩青原伸手接過,是一束淡粉色的單瓣野薔薇,沒有標牌沒有附語。給自己的生日送花,送花人舉止禮貌疏淡且不瘋魔,想來他必然不是程鶴白或者譚嶽的粉絲。淩青原心有猶疑,抬頭問送花的男人:“你確定是……送給我的?”

“是的先生。祝您生日快樂。”

譚嶽也回身走到淩青原身邊,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看著他胸前的捧花似有所悟。送花男人的視線在親密無間的兩個男人之間轉悠了一圈,定神複又穩重開口道:“往後每年的這一天,您都會收到本店的一束生日花。倘若您因搬家而變更住址,煩請告知小店。”

淩青原接過他送上的名片,目送他轉身離開。譚嶽在他耳邊輕聲叫了一句寶貝,兩人有所思量地相視一眼。淩青原目光掃過白卡片上的姓名和電話,又注視著這束不在季節裏怒放的野薔薇,悄聲說道:“謝謝您的……祝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