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家和萬事興(1 / 3)

誰家都有難以解決的問題,隻要大方向是和睦的,那就是你向前衝的保證。家庭是你的後盾,它往往更能給你鼓勵,讓你堅持。無論事業多麼成功,都要麵對自己的生命周期,麵對自己的家庭,擔負時光改變的責任。

一塊可以種田的地。

父親沒有文化,個子又矮,是一個倔強的山東人,三十歲了還找不到對象,於是就隱瞞了自己的年齡,還改了戶口,變成了二十歲,後來就找到了媽媽。他的真實年齡是在他臨死前才告訴媽媽的,他是我的第一個老師,我所有的手工勞動都是在他的皮帶下學會的。他後來和媽媽一起闖關東,有了單位,因為挖煤掙得多,就下井挖煤,砸折了腰,痊愈後就留在地麵上工作。家裏生活困難,他就經常偷單位的廢鐵,不遠十裏用自行車馱回了家,積攢多了就有專門收廢品的敲著銅鑼上門收購。有的時候父親滿懷喜悅回家,從包裏掏出郵包紙,裏麵全是銅線,這個價格高,有的時候一次可以賣三十多元,這樣賣掉後的錢幾乎就是白撿的。

後來我也發現了這個價格秘密,就經常鑽進廢舊工廠拆發動機裏的線圈。那裏麵全是銅線,拆的線越多,賣的錢就越多,我的手法不如父親,曾被人抓住痛揍了一頓。父親是一個菜園高手,其實那個時候家家都有地種,幾乎每家每戶都是菜園高手,但父親有他自己的想法,就是土地規劃,層次的錯落。早春用竹節做些弧形骨架,用塑料布蒙上,當外麵還有雪的時候,大棚裏麵已經是鮮綠鮮綠的齊齊韭菜了,用鐮刀齊齊地切一茬,過些天還能再長一茬。小蔥長得快,經常吃不完,就拔出來用草繩捆成一紮紮的去市場上賣,因為便宜,很快就賣光了。

這樣的體力勞動,父親一般都是讓我參與的,賣了錢也不給我買糖,還老吼我。反正小時候我是很怕他,翻地、施肥、種下每一顆種子,種子發芽了,就要提水桶澆灌,很累的。西紅柿、黃瓜、豆角都是要用竹條或木條搭成各種組合交叉的架子,以方便它們往上爬。茄子、辣椒、土豆,這樣的菜比較好打理,就是在它們成長的過程中多施肥和打藥殺蟲就行了。

沙果樹是家裏栽得最多的樹,從集市上買回的樹苗,也不知道能不能結果子,也不知道結的果子是酸的還是甜的,反正沒過幾年就成大樹開花結果子了。後來聽人說能嫁接,父親就借了、折了很多鄰居家的李子樹枝、梨樹樹枝,他按照書上的方法和沙果樹結合在一起,有的樹枝後來活了下來,但幾乎都沒怪異的果實出現。不過他用鋁皮鍋蓋做的電視天線效果就挺好的,收到的台比鄰居家的多。每家每戶都有電視天線,但是都不一樣,站在牆頭高處遠看,全都是電視天線,根據形狀就能判斷出是誰家的。

所有豐盛的蔬菜和果實都是最新鮮的,無論是秋天的白菜、蘿卜,霜降之前收割的葫蘆,都是土地的歡歌。院子裏的菜窖這時就發揮作用了,所有秋天蔬菜都在下雪之前存放在菜窖裏麵,菜窖就是一個地下室,隻是在地麵垂直挖下去的一個洞,挖到五米後就橫著挖成一個窯洞形,這樣就在兩邊側方有很多架子存放蔬菜,一棵棵地碼放整齊,要吃了就順著垂直的梯子下來,拿棵白菜上去了。結冰了,父親就再做一雙木鞋板的腳滑子,然後在菜園裏潑水等著結冰,再潑水,再結冰。我就穿著腳滑子在冰麵上滑冰去了。

一年一年的循環變遷,院子越變越漂亮,菜的品種也越來越豐富,這是父親的財富,習慣性地一生都想擁有的財富。是我打碎了他的勤勞美夢,我在北京買了樓房給他們住,以為這是讓他們幸福的證明,但父親一直說並不適應,說還是種地好,希望我在北京能給他找一塊可以種田的地。我隨口敷衍,但哪有那麼容易,在北京奮鬥出房子已經不易了,還想著土地。2008年,他走了,離我遠去,帶著他未實現的歸田夢想。但我不會忘記,還會繼續奮鬥,去實現田園生活。因為那也是我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