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中國古代的統治者來講,殺知識分子,是一個技術活兒,你不能蠻幹,不能像秦始皇焚書坑儒那樣愣殺,這會遭到後世的口誅筆伐,留下千古罵名。別人問你為什麼殺孔融呀?你說這個人成天在我耳邊婆婆媽媽、唧唧歪歪,成天跟我唱反調、說我壞話,我實在受不了,我就把他給殺了,別人就要罵你是暴君,就要罵你專製獨裁。這樣就算殺了孔融,也要被濺一身血,劃不來。
所以曹操為了殺死孔融,可以說是用心良苦,他想了兩個辦法。
第一個辦法,為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
公元208年七月,曹操率領大軍南下,說我去打南方的劉備和孫權了,那麼後麵的事情都交給你們來處理了,跟我沒關係,我走了。到了下一個月,也就是八月份,才有人舉報孔融的一係列罪名,然後走司法程序,把孔融給殺了,滿門抄斬。曹操就是想以這樣一個障眼法來掩天下人的耳目,表示孔融死的時候我正在前線打仗,這事兒跟我沒什麼關係。
第二個辦法,用不孝罪殺死孔融。
曹操不但要從肉體上消滅孔融,還打算從精神上摧毀孔融。曹操要想殺孔融,有很多莫須有的罪名,比如心懷篡逆、誹謗朝廷、不修邊幅、違反朝儀等等。但是曹操還精心構造了一個罪名,就是不孝罪。理由是孔融曾經發表過一個大逆不道的觀點:“父母對於子女沒有什麼恩情可言。首先父親對於子女就沒有恩情,大家覺得這父親生下子女難道是為了愛護他嗎?不是,而是父親當時性欲發泄的一個副產品而已;母親對於子女也沒有恩情可言,你別看母親十月懷胎那麼辛苦,也沒有恩情。這就好像是從瓶子裏麵往外倒一個東西一樣,你說這瓶子對於倒出來的東西有什麼恩情可言嗎?也沒有。所以父母對於子女都沒有恩情可言。”(《後漢書?孔融傳》:父之於子,當有何親?論其本意,實為情欲發耳。子之於母,亦複奚為?譬如寄物缶中,出則離矣。)
這樣的言論,在價值多元化的今天看來,即便我不同意你說的每一個字,但是我堅決捍衛你說話的權利。但是在當時看來,可以說是驚世駭俗、大逆不道。《孝經》上說:“五刑之屬三千,罪莫大於不孝。” 這不孝罪是中國古代最嚴重的一個罪名了。所以曹操就以不孝罪為罪名,把孔融本人棄市,砍頭,全家滿門抄斬,妻兒老小全都死了。
孔融作為當時儒家士大夫的一個領袖人物,在當時的主流社會頗具影響力和號召力,可讓人費解的是,儒家思想弘揚孝道,孔融卻公開宣揚有違孝道的言論,而他這一駭人聽聞的言論,最終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那麼孔融公然挑戰儒家思想的背後,到底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