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的是誰?”
他似乎沒有聽見我的話,按照自己原來的思路往下說,“我本來以為是葉闌珊出賣了我,我想殺死她再自殺,就象希特勒殺死愛娃再自殺一樣,可她說她沒有,她的神態讓我相信了她,她告訴我說,到那地方她隻跟她父親打了一個電話,就是她這一句話,我全明白了,是葉雲高出賣了我,對不對?我知道你不會回答我,但我也知道答案就是:是。所以我放棄了自殺的念頭,自動來接受你的審判,同時,我也希望活著看到,葉雲高與我一起接受審判。這是我現在活著的唯一目的。”
“你這話我好象有點懂了。”
“很喜歡聽你說話,你很藝術,你讓我放肆而不駁斥我,你這就是藝術,很高的審訊藝術,”他用一種評論家的口氣說,“你用這種方式鼓勵我說下去,聽你想聽到的東西,審訊室不是辯論場,審訊的目的並不是在語言上占上風,可是你們有些警察連這起碼的知識都不知道,哪怕就是說不過我,也要強詞奪理。那個徐大胡子就是這樣,對不起,我好象惹你不高興了,你不喜歡我攻擊你的同事。”
我笑了笑,“我感覺你好象是在給我上業務課。”
他也笑起來,“你就讓我放肆一下吧,就當是可憐我,畢竟,我能夠說話時間已經不多了,我覺得,咱們做人的比別的動物高級不了多少,唯一高級點的是我們的聲音,我們的聲音叫說話,動物的聲音是叫喚,你就當你是高高在上的看著一個無知的人耍小聰明得了嗎?別跟我一般見識。”
“什麼話都讓你說了,你繼續說。”
“看看,你又在鼓勵我。你不鼓勵我也會說的,我現在很珍惜自己使用語言的機會和權力,人與動物的區別不就是擁有清晰的表達情感和理性的語言嗎?在我逃亡的這幾年裏,有時候我也會冒出這樣的念頭:我要是個動物多好,因為我是強者呀,弱肉強食,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永遠不會受到坐牢的威脅,森林中的老虎,沙漠中的獅子,永遠都是昂首闊步的在行走,決不會因為它們吃了別的動物而擔心坐牢,也不會承受因坐牢、槍斃所帶來的恥辱。可是,死到臨頭的時候,我還願意我是人,我寧可毀滅我還願意我是我自己。”
“王國華,你哪來這麼多歪七豎八的念頭?”我以聊天的口氣問,“其實你真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可惜聰明沒有用到正道上。”
“沒辦法。在新疆坐了幾年牢,沒事兒瞎想,出來剛剛做出一番事業,又給你們打了一悶棍,成天東躲西藏,人閑著腦子總不能閑著吧,我總得給自己找點意義出來,不然活著幹嘛?”他無可奈何地說,“淩先生,你應該說是了解我的,我作出的業績有的你見過,有的你還不知道,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我賺過多少錢你知道嗎?你不知道,連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可又有什麼用呢,頭上沒有一片瓦可以遮雨,身下沒有一張可以安逸睡覺的床,女人倒是沒少操過——”
“說話文明點!”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田螢說。
“對不起,我疏忽了,忘了有一位女士在場,我保證不再犯了”他打了一個手勢,“我接著剛才的話說吧,別的人可以稀裏糊塗的活一生,我不行,所以,我得給自己找點心理平衡,我得知道我是誰,得知道我為什麼活著。”
“想清楚了沒有呢?”
“沒有,越想越覺得做人是一件最沒有意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