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筆大生意拿下,張天宇對自己有了信心。心思完全悟在了生意上。現在,小夥子西裝革履,英俊瀟灑。跟楊翰章老師相識的一些人,主動打問張天宇的情況;都以為張天宇是楊翰章的什麼親戚。從他們的問話意思中可以判斷出,周圍的有些姑娘“盯”上了天宇。
楊老師一聽說是打問天宇的情況,他的心就一慌。說實話,楊老師早有了一個打算,他想把自己的女兒芮瑩嫁給天宇。不過,這話對他們兩個人當麵都還沒有說過。看來,形勢逼人,他得抓緊時間先跟天宇透露這方麵的信息。
楊翰章有幾次欲想跟天宇說他跟芮瑩的事,但又不方便開口說出來。他想好了,在大年除夕那天,他把天宇叫到家裏吃年夜飯時跟他提這事。
張天宇現在到老師家做客,沒有了初來乍到的那種拘束和難受。盡管“冷若冰霜”的芮瑩對他還是那樣的“冷”,但不影響他的情緒。原因不僅僅是他和芮瑩混熟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腰包裏有了錢。
在大年除夕那天晚上,芮瑩沒有陪爸爸和張天宇喝酒,自己吃完飯,一個人看春節聯歡晚會去了。芮瑩一走,他們兩個人都放得開。楊翰章拿出存放了幾年的兩瓶好酒,和張天宇兩個人喝上了。
“酒席桌上無大小,你就放開喝。咱倆今晚來個開懷痛飲,一醉方休。”楊翰章這麼一發話,天宇來了豪興,說,“楊老師,聽說你是咱鳳城有名的‘八大酒仙’之一,學生想見識見識你的酒量,咋樣?”
“幹!老師這大半輩子還從來沒有被別人灌醉過。自己也不曉得自己的酒量究竟有多大。”楊翰章舉起酒杯,和天宇碰了碰,就一仰脖子喝幹了底。
兩個人相勸相敬,又互不相讓地喝開了。當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興來潮時,天宇提議兩個人“劃拳”喝。楊翰章老師就順應了學生的提議,兩個人唱歌般地放開嗓子劃開了。
芮瑩從外麵回到家中,一看兩個人都有些醉意,她沒有過去勸說他們,幹脆把電視機搬到自己的小臥室裏看去了。
兩個人又連飲了幾杯。楊翰章一看兩瓶白酒都見了底。他想起身再去拿酒,但剛一站起來,身子晃了幾下。張天宇想攆過去攙扶老師一把,可覺得自己的身子也輕飄飄的,不聽使喚。
楊翰章老師向學生一擺手:“媽媽的,沒、沒啥。你好好坐著,我回來還有話……話要對你說”。
楊翰章把酒拿來,給兩個人各斟了滿滿一杯。他酒杯一端站起來要給張天宇敬酒。天宇莫名其妙地趕緊站起來回敬老師。楊翰章把酒喝幹坐下,雙肘伏在飯桌上,情緒有些激動。他抬起頭,用發燙發紅的雙眼直勾勾地瞅了天宇好大工夫,然後舌根有些發直地對天宇說:“我說天宇,老師這大半輩子活得不易啊。細、細一回想,沒過上幾天舒心日、日子。在芮瑩出生還不滿三個月,我、我就被打成右派到農村勞動改造去了。他媽的,這一蹲就是一二十年,等我回到這個家時,你師母已病逝,我、我的小芮瑩成了孤兒。一想到這裏,我的心、心都碎了……”他把溢出的眼淚用手背揩掉。
楊翰章借著酒力又開始給天宇講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我受多少罪都無所謂,可我芮瑩正在活人時,卻遭遇了人生最大的不幸。你也見了,芮瑩人長得漂亮標致,又很勤奮好學。她快三十歲了,卻為什麼還沒、沒有找對象?”
“我把實話告訴你,你可別看不起老師和你芮瑩姐。”
張天宇向老師點了點頭後,楊翰章又接著往下講……
原來,楊芮瑩從小聰明好學,特別對詩詞十分癡愛。在她上高中的一天,學校來了一個叫什麼沙宸豹的青年詩人,給他們作了一場狗屁現代派詩詞報告。盡管大部分人幾乎沒有聽懂沙宸豹一上午說了些什麼,但所有聽的學生都對這個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在散場後,芮瑩拿著他新出的一本《沙子》詩集,讓他在上麵簽了個名……
楊翰章說到這些話題,好像完全進入到了另外一個思維方式的演說狀態,不管酒力如何發作,他說話沒有了打岔結巴。
從那以後,芮瑩跟其他幾個女同學常到他工作的省文聯去,請他修改連自己都看不懂的小詩。時間不久,芮瑩的一首小詩竟在省文聯主辦的詩刊雜誌上發表了。單純幼稚的傻女兒興奮得神魂顛倒,她把那個沙宸豹當作了她的“啟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