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1 / 3)

張乾坤泛罵了“皇上他大”的第二天……突然有一輛高級小轎車嘎地一聲停在了公司大門外……司機用手指頭指著張乾坤的鼻子說:“你個老東西看樣子是不想混了,你知道我車裏坐的是誰嗎?”

張乾坤給兒子的服裝公司看大門,其實是天宇出於無奈才讓父親來的。張乾坤到公司一看,門房裏原先就有一個看大門的老頭。現在,兒子讓他和原先看大門的老周住在一搭裏,除了看好公司的大門外,兩個人還得輪班把公司的辦公樓衛生打掃好了。

老周是一個從行政事業單位退下來的老幹部。他平時把自己收拾得光彩照人,精心梳理過的頭發一絲不亂,筆挺的天宇牌西服一塵不染,皮鞋亮得像商店裏的樣品。這還不夠,老周經常用潔白的毛巾把衣服褲子從上擦到下。有人說老周的褲子棱得能削蘋果皮,有人戲謔說他能上中央電視台給天宇西服做廣告了。

張乾坤跟這樣一個穿戴講究的人住在一起,特別的感到不自在。在每天的早晨和晚上老周收拾打扮時,他都要在心裏暗暗責罵:“真是個賤皮,都是六十幾歲當爺爺的人了,收拾打扮著不知想幹啥?”看不慣這些不要緊,更讓張乾坤接受不了的是,在老周身上慣有的那些個“有眼色”、“會來事”。

就拿開大門來說,門衛製度上明明規定非本公司車輛進入必須進行登記後,方能進入。可老周很會“看人下菜”,隻要見是高級小轎車進公司大門,不用登記就放行不說,還要給他們點頭行個恭維禮。他對張乾坤說,這就叫有禮貌,是對人家的尊重,也是一種公關方式。但每遇到穿戴土氣點的人要進公司的大門,他立馬又換了一副麵孔,板著個臉像警察一樣,對來的人要進行一番大盤查,有時甚至將人拒之門外。

有時張乾坤實在看不慣,就當著老周的麵說他幾句。可老周說這是對工作的負責任。張乾坤當然不服,說當官的是人,那麼鄉下來的老百姓就不是人嗎?為什麼不一視同仁呢?每當老周聽了張乾坤這些傷感情的話,自己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要到天宇跟前訴訴苦,表表自己的忠順。

當然了,天宇在他當麵除了說些安撫話外,還說要親自開導自己的老爹,讓沒文化素養的老爹要好好跟他學。天宇說這些話僅僅隻能是讓老周聽聽而已,他哪裏敢在自己的老爹跟前惹這些麻搭呢。

老周表了忠心不久,果真讓張天宇兌現了他的諾言。

那一天,搓了一夜麻將牌的老周,伏在門房的桌子上睡得正香時,隱隱約約聽見有汽車在打喇叭。他突地驚醒一看,是胡彥明開車拉著董事長在大門外等著。老周因為神誌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從門房裏往出走的時候,一腳踩空絆了一跤。他忍著手掌和膝蓋擦傷的疼痛,顫顫抖抖地把大門打開。隻顧著點頭彎腰地給天宇行恭維禮了,沒注意自己的腳底下,待小車從他的身邊開過時,隻聽見他慘叫了一聲倒在了地上。原來他的一隻腳被小車輪子碾了過去。

老周從醫院出來一反常態,提出不再給公司看大門,還漫天要價讓天宇補償他一筆損失費。老周領著家人在公司裏鬧騰得沒辦法,最後官司一直打到法院,由法院判決才把這件麻纏事得以了斷。

天宇這些天讓老周折騰得夠嗆,把幾筆生意耽誤了不說,連自己父親的工作也沒顧上過問。在老周住院打官司這段日子裏,張乾坤一個人幹著兩個人的活計。他白天除了在門房裏值好看大門的班外,晚上還得抽空打掃公司辦公樓的衛生。天宇幾次在樓道裏碰見父親,讓他再不要打掃辦公樓的衛生了,但他還一直堅持著。天宇心裏明白,這是老父親用他不言傳的方式默默地支持著他。

跟老周打完官司,天宇提出再找一個鄉下老漢和他搭伴工作時,張乾坤爽快地答應了,並給兒子安頓說由他自己打問找。

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合適的人選。就是那天在家裏跟他一搭裏抽旱煙聊天的那個拾破爛的。可惜,他還不知道他住在啥地方。

正當張乾坤為打問不到那位收破爛的發愁時,他自己卻主動找上門來了。

自收破爛的與張乾坤有了那次很投緣的拉談後,他日子一長沒見麵怪想老張的,特別是一想到他那香噴噴的旱煙,煙癮就上來了。於是,他借收破爛之機,敲開了張天宇家的庭院門,小保姆翠兒告訴他,說他到兒子的服裝公司看大門去了。

他一邊滿城轉悠著收破爛,一邊打問天宇服裝公司的地址。終於,在張乾坤最想見他的時候,他出現在了張乾坤的麵前。當收破爛的一聽說讓他給公司看大門,竟高興得一時想不起來自己叫什麼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