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爸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啥世麵沒見過,還用得著你教。”
“這可不見得。如若老爸今天有興趣,我可以給您上一堂心理健康谘詢課,我不會收你的聽課費,你也用不著緊張。”
“臭小子,竟敢開你爸的玩笑。”張天宇點了一支煙,有些跟兒子逗趣地說,“你這樣一說倒提醒了我,今天就算是我檢查一下你在大學裏的學習情況吧。”
“那好,我也就不賣關子了,咱們直奔主題,先從怎樣使你過得快樂談起吧。”張昊巧妙地把話題引到了他事先準備好的演講稿上,便滔滔不絕地對老爸張天宇演講開了:
“快樂是什麼?快樂來自內心的力量,來自心靈的安頓與寧靜。英國哲學家羅素在《俗物的道德與幸福》一書中曾說:‘動物隻要不患病,吃得飽,便是幸福快樂了。人呢,本來也應該這樣,但在現在世界上卻並非如此,至少有許多人是不快樂的’。原因何在?因為動物沒有思想,人有思想。什麼叫‘思想’?中國文字既像形,也像義,很有意思。‘思’者,上為‘田’,下為‘心’,‘心’之‘天’也;‘想’者,上為‘相’,下為‘心’,‘心’之‘相’也。思想如何,你對事物的判斷就如何,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所謂‘境由心造,相由心生’。都說窮日子難過,但現在似乎好日子也難過,什麼叫‘好日子’?很難界定,彈性太大,選擇太廣,誘惑太多,窮日子難過的是肚子,好日子難過的是心情。人的一生所求,其實簡單得很,就是六個字:肚子飽,心情好。古人說,衣食足而知榮恥。肚子飽是人的第一級需求,心情好是人的第二級需求。第一級需求圖生存,更多的在物質;第二級需求圖快樂,更多的在精神。世上的一切,說到底就是物質與精神。肚子吃不飽,常為饑餓惱,哪能心情好?但肚子吃飽,能否快樂?全靠心情好。如果心情好,放眼皆美景,吃什麼都有味,幹什麼都有勁。‘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幹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所以,如果你要快樂,就要努力保持一顆快樂的心,慈愛的心。”
張昊一口氣講完第一段,發現老爸已完全融入到了他繪聲繪色、抑揚頓挫的演講之中了。於是,他從如何看待生意圈的合作者講到工作者並快樂者,又從怎樣學會開通、開明、開朗、開心講到學會做一個明白人,最後把話題轉了回來,顯得有些緊張激動地對老爸說:“……人是社會人,在工作中、生活中免不了要和方方麵麵打交道。人的快樂有兩種,一種是自樂,‘沒事偷著樂’;二是共樂,與大家同樂。自樂很短暫,而共樂則是持久的。所以,人既要知足常樂、自得其樂,還要努力助人為樂。你幫助了別人,別人感激你,你從中也得到了精神上的滿足,認識了自己的價值。得與失,舍與得,其實都是一回事,得失本一體,‘舍得’,舍就是得。舍去時間、精力,得到的是知識的長進,工作的成就;舍棄自身的煩惱,想得開,得到的是心靈的自由;舍出對人的關愛,得到的是別人的敬愛。因為你的舍棄,豁然開闊的眼界裏,你將會發現人生更多的美景;但當你真正明白幫助別人是一種享受,能增加你的快樂時,你就會自覺地堅持幫助別人,真正地達到助人為樂的境界,快樂會感染,愛心能溝通……”
張昊講到這裏,一想到高依潔的無奈可憐,不由得鼻根一酸,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撲通”一聲跪在了爸爸張天宇的跟前。
張天宇聽得正帶勁時,沒想到兒子給他來了這麼一招,把他當時給弄愣了。
張天宇本能地用手撫了撫兒子的頭發,張昊慢慢地把頭抬起,撲閃著一雙噙滿淚水的眼,用乞求的口吻說:“爸爸,我需要你的幫助,我要救一個人!”接著,他就把杜瓊教授母女倆的悲慘遭遇和他要搭救高依潔的想法告訴了爸爸。
張天宇聽了兒子生動而傷感的演講和陳述後,他一臉深沉地從椅子上起來,一句話沒說出了書房。因為爸爸當時啥態也沒表,張昊覺得委屈傷心極了,趴在媽媽書房裏的地毯上,美美地哭了一鼻子。
一連好多天張昊再沒見到爸爸的麵。他心裏明白,是爸爸有意躲著他的。張昊一看在爸爸跟前沒戲,心裏急得直上火。他躺在學生宿舍的床鋪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在無奈的痛苦中,甚至指望自己有一種近乎邪祟的能力,可以降魔祛病。
就在那天的晚上,他做了一個夢,第二天一大早,他給班主任老師請了幾天假,又趕回家給剛從南方評完稿回來的媽媽打了聲招呼,說他要跟同學參加一項社會實踐調查活動,一個星期就回來。
他走了沒幾天,竟出現在了杜堡子。原來是他那天晚上夢見了爺爺。醒來後,他眼睛一亮,就瞞著父母回到老家搬爺爺這個救兵來了。張乾坤老人聽了孫子的講述後,傷心感動得老淚縱橫,他二話沒說,就跟孫子張昊回到了北京。
張乾坤為搭救高依潔的生命,跟兒子天宇單獨進行了四次秘密“談判”。直談到第五次,張昊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待事態的發展情況,卻聽見爸爸不知什麼原因在爺爺跟前哭了,而且哭得很傷心。爸爸這一哭,倒讓張昊心像貓抓了似的,一個人趴在沙發上難過得睡著了……
待張昊第二天睡眼惺忪的醒來後,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條毛毯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無精打采地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發現茶幾上放著一張紙條,他拿過紙條一看,上麵寫著:“兒子,爸爸為了疼腸你,願付出高昂的代價,像你說的做一回快樂人。請告訴你們杜教授,就說她女兒高依潔治病的錢我全承擔了。”張昊把紙條在嘴上親了親,激動興奮地上下樓喊爺爺。
媽媽卻告訴他說,爸爸要到鳳城和西安的公司裏去處理一些商務事宜,順便把爺爺送回了杜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