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漱溟也許不知道,在梁漱溟與毛澤東爭論最激烈的3天裏,會議空氣如同爆炸一般,無人敢為緩解。怎麼辦?周恩來想出一個想使梁平靜下來的人,於是他先給上海打電話,找到沈尹默先生,再托他趕赴杭州邀馬一浮先生到北京,規勸梁漱溟勉為自我檢討,以緩和氣氛,化解僵局。盡管效果不多,可周恩來畢竟盡了心。所以,晚年之時,當梁漱溟再來回憶這段往事時,便冷靜多了:“當時是我的態度不好,講話不分場合,使他(毛澤東)很為難。我更不應該傷了他的感情,這是我的不對。他的話有些與事實不太相合,正像我的發言也有與事實不符之處,這些都是難免的,可以理解的,沒什麼。他已故世了,我感到深深寂寞……”
他在回答美國學者艾愷先生提問的“你覺得最偉大的中國人是誰?”時,梁漱溟充滿感情地說:我覺得也不是太過去,也不是現在,恐怕還是毛澤東。毛澤東實在了不起,恐怕曆史上都少有,是世界性的偉大人物。他創造了共產黨,沒有毛澤東就不能有共產黨,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這是個百分之百的事實……周恩來是從前叫做完人———完全的人。不過很巧,他是天生的第二把手,天生的給毛澤東做助手的人。論人是最好了。(詳見梁漱溟自述:《憶往談舊錄》)梁漱溟逝世於1988年,享年95歲。告別儀式那天,細雨霏霏,轉而大雨滂沱,人說此為天意……
周恩來宣布:知識分子是工人階級的一部分
建國初期,為了教育和引導知識分子更新觀念,轉變立場,進行必要的思想改造,毛澤東和周恩來傾注了許多精力,總的來說,收到了較好的效果。但是,在思想文化領域內進行的轟轟烈烈的群眾批判運動,如對電影《武訓傳》、俞平伯《紅樓夢研究》、梁漱溟、胡風等的批判,也造成了失誤,導致了一些消極影響,挫傷了一部分知識分子的感情。
如前所述,毛澤東和周恩來與知識分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而毛澤東卻極富挑戰精神,他說他的“心裏是與魯迅相通的”———毛澤東沒有見過魯迅。有一次,馮雪峰告訴毛澤東:有一個日本人,說全中國隻有兩個半人懂得中國,一個是蔣介石,一個是魯迅,半個是毛澤東。毛澤東聽後哈哈大笑,繼而沉思著說:“這個日本人還不簡單,我認為魯迅懂得中國是對的。”馮雪峰與魯迅交往很多,知道魯迅的事情也多。他告訴毛澤東,魯迅曾謝絕到蘇聯去,要堅持在自己的崗位上“放它一槍兩槍的”。毛澤東頻頻點頭,臉上泛起一種激動的紅潤:“這才是實際的魯迅!這是符合人民願望的最可貴的性格。”寧折不彎,不為情勢所動,這正是毛澤東與魯迅的心靈相通之處。
1954年,毛澤東在北戴河的海灘上漫步或站立著凝望大海時,嘴裏時常念念有詞。聽久了,保健醫生便忍不住問:“主席,你念的是誰的詩啊?”毛澤東一回臉,反而問道:“你聽著怎麼樣?”
“很有氣魄,很美。”醫生回答。
“這是曹操的詩。《步出夏門行》中的第一章,《觀滄海》。”
“曹操還會作詩?”
“嘿嘿,你不知道吧?曹操是個了不起的大政治家、軍事家,也是一位了不起的詩人。”
因為在這之前,人們都從傳統戲劇和小說中知道曹操是個“反派人物”,所以毛澤東的話一出口,周圍的工作人員都一愣。
“曹操?哪個曹操?”醫生問。
“還有哪個曹操,三國的曹操。”
“他,他不是白臉奸臣嗎?”
“屁話!”毛澤東不客氣地說,“曹操統一中國北方,創立魏國。那時黃河流域是全國的中心地區。他改革了東漢的許多惡政,抑製豪強,發展生產,實行屯田製,還督促開荒,推行法製,提倡節儉,使遭受大破壞的社會開始穩定、恢複、發展。這些難道還不是了不起?說曹操是白臉奸臣,書上這麼寫,劇裏這麼演,老百姓也這麼說,那是封建正統觀念製造的冤案。筆杆子殺人哪,那些反動文人壟斷了文化,寫出東西又愚弄毒害了老百姓,這個案我們要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