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有些遠,軒轅靈對不上楚傾的目光,但一切都顯得欲蓋彌彰。
接著她冷冷地看向溫如遇,道:“真是難為溫尚書為配合皇帝表忠心,在本宮麵前做足了婊子模樣。”
少女嘲弄的話語聽起來尖酸刻薄,與她周身孱弱的病氣極不相符。
若她這張冷豔靈秀的小臉上多幾分健康的紅潤,如此尖酸刻薄的嘲弄就比較貼她這個人了。
就像是三年前的模樣。
愛憎都分明。
溫如遇比許多人了解她。
“般若。”
他叫她的名字,如少時那般,溫潤儒雅的俊顏上像是滿是對她的關心和擔憂。
“楚傾對你來說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他現如今功高震主,你知不知道你嫁給他意味著什麼?”
“他就是一頭凶獸。他現如今功高震主,陛下忌憚他。你與陛下一母同胞,陛下絕對不可能讓你生下楚傾的血脈。”
“況且你的身體,根本不適合生養。”
軒轅靈看著溫如遇冷笑說道:“楚傾是國之重臣,是如今抵禦外敵的不二人選。”
“如果單純是因為功高震主,軒轅朗就想要了他的命,下一次馭獸國的凶獸大軍再次來襲,咱們的皇帝陛下是打算自己掛帥上陣嗎?”
溫如遇看著少女的目光複雜,他知道這些年,少女一直沒有放下心中的仇恨。
她想要利用楚傾,與軒轅朗博弈。
但楚傾這個人不是他能夠控製的!
“般若,我知道你放不下赤焰軍的事,但是如今一切成定局,你又何必一直揪住過去的事情不放。”
“軒轅國曆來不存在女帝登基,先皇當年也絕不會允許一個公主登基為帝,所以皇帝隻能是阿朗。”
“隻要你聽話,陛下可保你一世安樂無憂,不要與他作對,般若,你與陛下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往昔在這深宮裏,你們生死相依彼此扶持才有了今日,你們本該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
軒轅靈臉上神情涼薄,對溫如遇微笑說道:“我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自然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
“死戰北境雪原上屍骨無存的十萬赤焰軍性命哪裏能與我與陛下之間的兄妹之情相提並論。”
“不過都是些賤民的性命,為陛下帝途鋪路是他們的榮幸,黃泉路上他們也合該對我們的陛下感恩戴德。”
“將當年的北境雪原戰役從史書上抹去怎麼了,反正都已經過去了,中洲近百年來動蕩不安,軒轅國內憂外患不斷,誰還會記得緬懷祭奠已經無用的一堆枯骨亡魂。”
“他們不配,是嗎?”
她字字句句諷刺至極。
溫如遇臉上表情變得難看。
軒轅靈看著溫如遇臉上的表情變化嗤笑了一聲,接著將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給解了開,遞給他,“道不同不相為謀,誌不同不相為友,本宮與溫大人原本就不是一路人,溫大人以後見著本宮最好躲遠些,避嫌。”
見他不接,軒轅靈直接鬆開了手,任憑大氅掉落在雪地上。
“般若........”溫如遇看著少女清冷蕭索的背影低頭握緊了雙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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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中,軒轅朗還未來,軒轅靈一個人在團圓飯前與先皇後的靈牌前相對。
深宮那些年的悲慘與北境雪原上的屍骨織就了她命格的脈絡。軒轅靈麵對著先皇後的靈牌,很清醒地感受著自己被困在停滯不前的時光。
仇恨、算計、背叛、屠殺,她自生來就是被這些東西裹挾著在權力的牢籠中不斷打轉.......
軒轅朗過來沒有帶任何侍衛。
他知道如今少女的這副殘軀對他再也構不成什麼威脅,她功力盡廢,手無縛雞之力,至於壽命還活不過他這個先天不足的皇兄。
軒轅靈冷豔精致的一張小臉上麵色平靜淡漠,看著軒轅朗在自己身旁落座,倒了一杯酒,推給她。
她端起那杯酒,在他麵前沒有任何猶豫,一飲而盡。
“般若現在變乖了許多,孤很喜歡。”軒轅朗傾身上前為少女溫柔仔細地擦拭幹淨了她櫻紅唇角的酒。
燦金色的盛裝果然適合她,矜貴漂亮,冷豔動人,這世間最精致的人偶,是他的妹妹。
軒轅靈端坐在那裏,沒有任何掙紮,說道:“皇兄忌憚般若生下肚子裏麵的這個孩子,般若流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