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2 / 2)

這份詔書的內容完整地保留在《續資治通鑒》的卷第一百九十三之中,想必作者也是從他所見到的元朝府庫檔案中輯錄出來。從這封信的語氣和措辭來看,與忽必烈先前的那些詔諭書信確實有天壤之別,甚至為了避免引起日本人的反感而有所曲筆。例如,王積翁明明是在對馬被船老大任甲所殺,雖不是死於日方之手,但也算是死在了日本人的地盤上,但詔書裏麵隻語焉不詳地說是“中途有阻而還”,給人的感覺還隻是遇到阻礙就返回了,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更別說有重大傷亡事故了。又如,對派遣一山和尚渡海而來的目的也進行了足以讓日本方麵信服的合理解釋。先前派來的和尚年事已高,我再主動給你們送來一個年輕一點的,好把我們大陸上麵更為先進的佛教文化傳播給你們,都是為你們考慮的。信的末尾也沒有再見到那句讓日本人十分抓狂的“以至用兵,夫孰所好”,最後一句“王其審圖之”雖然比以前的“王其圖之”僅僅多一個“審”字,但語氣和感覺也不知道要緩和了多少。

可以說這是一種全新的嚐試,以新皇即位為契機,將前麵二三十年與日本積累下來的恩恩怨怨進行一個總的了結。禪僧一山一寧的派遣,可以說正是反映出了元朝打算重新調整元日關係,緩和一直以來緊張局麵的一種嚐試。

而在此前,浙江平章伊蘇特爾勸說剛剛即位的鐵穆耳皇帝繼承先帝遺誌,繼續征討日本的時候,鐵穆耳明確地予以拒絕——“今非其時”。

當然,我們大家都知道,日本人留下了一山一寧,但仍然對元朝沒有一個字的答複,鐵穆耳打破僵局,恢複對話,爭取互動的努力依然宣告失敗。

第六十二章日本的逆襲

“最好的防禦是進攻”——有名的普魯士軍事家克勞塞維茨曾經說過。

與日耳曼人相似,日本人從來就不缺乏進攻精神,尤其喜歡搞那套先發製人式的預防性進攻。

當年日本人偷襲珍珠港,也是意識到日美談判即將破裂,與其談崩了大家喊“預備”然後才開始動手,還不如先下手為強,占個起手,趁對方尚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先把人家暴揍一頓,放翻了再說。

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其實偷襲珍珠港的鬼子們的十八輩祖宗在13世紀就是這麼幹的。

文永之役結束第二年的建治元年(1275年),日本人就在開始醞釀“高麗征伐”了,他們打算好好修理一番“助紂為虐”的高麗人。

雖然九州的幕府軍隊經過苦戰,終於在老天爺的幫助下擊退了元軍的初次進攻,但元軍的戰術之新奇、武器之先進還是讓他們大為震驚。日本人心裏很清楚,已經占據了大半個東亞大陸,並將高麗收入囊中的這個帝國有著怎樣雄厚的國力,損失這區區數萬人根本算不得什麼。這一次的進攻可能隻是對方的一次試探、偵察或警告,也可能隻是對方邊境部隊發動的一次並沒有更大戰略目標的尋常侵擾和劫掠,或許更為猛烈的暴風驟雨還在後麵。這一次雖說是僥幸取得了勝利,但下一次還會像這次這樣幸運嗎?

要論幅員之遼闊、人口之多寡、戰術之優劣、器械之先進,日本沒有哪一方麵可以與大海對麵的那個強敵相提並論,唯一可以憑借的,或許隻有眼前這茫茫的大海。隻要能夠阻止他們橫渡大海,日本就是絕對安全的!

這是幕府的考慮。

變被動防禦為主動進攻,借著剛剛打了勝仗的這股氣勢,殺到對岸去,哪怕隻是燒毀他們的造船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了不起的重大勝利。

確立了這樣的指導思想,幕府製訂並實施了所謂的“高麗遠征計劃”。

建治元年(1275年)十一月,豐前國守護代金澤實政被幕府任命為所謂“異國討伐”的總大將,全權負責籌劃渡海征討高麗的具體事宜。這位金澤實政其實也是北條家自家人,其父為北條一門有名的智囊型人物北條實時,其母為北條政村之女,也算是個高幹子弟了。他們一家在日本曆史上被稱為金澤流北條氏,之所以叫這個名,情況和前文提到過的那個名越流北條氏差不多,也是搬家到某個鄉某個村以後為了方便與其他遠房親戚區別就幹脆把姓改成某鄉名、某村名了。兩年之前,幕府要求在西國擔任職務和領有莊園土地的禦家人武士都到九州去,於是時年二十四歲的金澤實政就頂替他哥哥金澤顯時從武藏國的老家跑到了大老遠的九州。更新第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