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我們分手吧。(1 / 2)

下午的時候他母親便借口身體不好躺在了床上,我默不作聲,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發呆。敬平百般央求我進去問問他母親,遞杯茶過去。我知道她並不是真的生病,想起從一進門到飯桌上,她百般刁難千般挑剔的模樣,心裏委屈得要死,怎麼也不肯去。我不想刻意地去討好他的家人,我不想說虛偽的話,更加不想厚著臉皮貼上去讓人百般嫌惡。

許久許久,敬平歎了口氣:“不去就不去吧。”

聽到他這聲悠長的歎息,我突然就難過得無法自持,他對我失望了,可是為什麼他隻看到我的倔強任性,卻不懂我的自尊我的感受。雖然結果我早已經預料到,但當何敬平真正說出來時,我還是震怒了,從來那一刻起積累的委屈盡數湧上心頭,衝昏了理智。

敬平在昏暗中衝我笑了笑,然後坐在我身邊說:“豔豔,我媽說不喜歡你。讓我跟你分手。”

我冷笑著,不言不語。拚命把要洶湧而出的眼淚壓製下去。

我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不缺胳膊不缺腿,我爸我媽把我當作掌上明珠寵了二十年,憑什麼要被一個更年期大媽挑三揀四?我隱忍,我強顏歡笑,我小心翼翼,我曲意討好,還不是因為她是你媽。

她不喜歡我,我還不喜歡她呢。

敬平俯下身子,作出一副慘兮兮的樣子說:“楊豔,你說怎麼辦呢?”

我冷冷地說:“怎麼辦?能怎麼辦!大不了就不在一起唄!”

敬平刷地拉下臉,在暗淡的光線中凝神我半晌,然後伸手來拉我的手,我氣衝衝地躲開了,他又往我身上擠了擠,霸道而不容拒絕地握住我的手,說:“楊豔啊楊豔,你怎麼就這麼缺心眼,知不知道有些話說出來會傷人。”

聽了他的話,我鼻子已經有些酸酸的,嘴上卻倔強地說:“那媽說話就不傷人?”

“她年紀大了,你也跟她一般見識嗎?”敬平伸手攬住我,將我抱到他腿上坐著。

我默默地坐著,上海的秋天還是餘熱灼人,從窗戶望出去是灰蒙蒙的天空,我想起了今天原本就是個不好的日子。天陰沉沉的,人也陰沉沉的。

敬平摟得更緊,頭緊緊地抵著我的腦袋,用鼻尖蹭蹭我的鼻尖,認真而堅定地說:“就算全世界都反對,我也不會放棄你。”

我忍不住問:“那如果是你媽呢?”

何敬平抬起頭,一戳我的腦袋:“別說是我媽,就是我奶奶、祖奶奶,從土裏跳出來指著我說:‘敬平啊,你不能娶那丫頭!’,我堅決也不聽。”他伸直兩隻手,直挺挺地做出一副僵屍的模樣。

我不覺好笑又好氣,拍了他一巴掌。

從那以後,敬平的母親越來越不喜歡我,存了成見去看一個人,隻會越看越覺得嫌惡。就像是我們不喜歡一個人時,他笑是錯,哭也是錯,不哭不笑更是大大的錯。

但任憑他母親再羅嗦、再不滿,何敬平始終不曾對我有半點不好。他總是問我:“豔豔,你什麼時候嫁給我呢?”

我心裏甜得像喝了蜜蜂一樣,嘴上卻嘻笑如初:“我才不要這麼早結婚,還沒玩夠呢。”

敬平的農曆生日是臘月初三,我早早地就向公司請了假,掐著日子等待那一天的到來,有時候握著繡花針的手指凍得僵硬發白,好在距初三還有兩天時趕了出來。又急急地送到裝裱店,說了好些話,讓老板先幫我裝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