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聯興,曾紀澤則無太大把握。曾紀澤不懂法語,挑選法文翻譯隻能依賴法文教習華茲。法文教習華茲說聯興的法語講得好,已達到了獨立翻譯圖書的能力。曾紀澤也隻好認同。但當曾紀澤把聯興的卷底拿到手時,發現已能夠獨立翻譯圖書的聯興隻是個入館未及半年的館學生。曾紀澤疑惑,不由向法語教習華茲請教。華茲拍著胸脯道:"聯興其人天資聰穎,於法文一點就通,口語的程度已是達到一定的高度。大人自可放心。"曾紀澤仍心存疑惑。曾紀澤卻不知道,華茲放著許多優秀的館學生不薦而獨薦聯興,是因為他考前收受了聯興一千兩白銀。
聯興出身滿貴,父親為他的頭上掙了個伯爵,他肯到同文館學習法文,為的就是能出洋。曾紀澤使西,聯興豈肯放過機會?何況滿朝都知道曾大人研習的是英文,於法文是一竅不通的。聯興在法文教習身上略下功夫,果然被選中。聯興真是歡喜不迭。曾紀澤剛剛忙完這些,太後召見的聖諭又下。曾紀澤急忙進宮。曾紀澤被當值太監領入乾清門養性殿的南院廂房中,見醇王奕在座,忙趕過來見禮。醇王簡單和曾紀澤談了幾句無輕無重的話,便也坐下靜等召見單。
奕譞是道光第七子,鹹豐元年(公元1851年)被封為醇郡王,九年受命在內廷行走。十一年,因配合恭王奕參與發動"祺祥政變",得慈禧太後信任,累授都統、禦前大臣、領侍衛內大臣、管神機營。
同治十一年(公元1872年),進封醇親王。同治帝死後,因無子,由西太後慈禧做主,選立其子過繼給鹹豐帝,這便是現在的光緒皇帝載湉,奕的身份於是愈加顯赫。又坐了一會兒,召見單下。軍機大臣是頭起,曾紀澤排在二起,醇親王是最後一起。卯正二刻,軍機大臣下來,曾紀澤隨後被當值太監領到養性殿之東閣中。
曾紀澤跪地請皇上安,請兩宮太後聖安。東太後照例是木偶,西太後著令其跪到黃墊上回話。曾紀澤於是整冠起立,進三步走到黃墊前,二次雙膝跪倒,二次叩請聖安。西太後著令其抬起頭來。曾紀澤謝恩抬頭,見兩宮太後與皇上皆西向坐,皇上坐於前,兩宮太後並列坐於後。慈禧太後徐徐問道:"曾紀澤呀,使西的事,你打算哪日起身啊?"慈安太後跟著問一句:"是啊,你打算何時起程啊?"曾紀澤答:"回兩宮太後話。使西不是小事,臣因公私諸事未齊備,隨員也隻選了幾個,須在上海料理齊備,理應早些出都。
臣這幾日在總理衙門與恭王、寶中堂、沈中堂反複計議,現擬於九月初四日啟程。"慈禧太後問:"走天津不走?"曾紀澤答:"須從天津經過,且須耽擱十來日,與李鴻章中堂商量諸事,然後到上海。"慈禧太後問:"這就對了。李鴻章熟悉洋務,你可與他將該辦的事情細細討論,不要鬧出笑話。"曾紀澤答道:"太後說的是,臣記住了。"慈禧太後問:"曾紀澤,剛才聽你說,好像你到上海還有耽擱?"曾紀澤答:"臣此次出洋路程甚遠,應辦的事情,應該帶的東西,均要在上海料理清楚,還有臣攜帶員弁也要到上海後才能派定,所以臣在上海耽擱的時候要長一些,大約總須一個月才能辦妥。"
慈禧太後問:"依你的意思,攜帶人員要到上海後才能啟奏?"曾紀澤答:"回太後話,臣攜帶人員,有的可以由京城同臣一起走,有的要從外省調派,其外省調派之員能去不能去,未可預定,擬俟分派定局,再行彙案奏聞請旨。"慈禧太後問:"天津到上海要走多少日子?"曾紀澤答:"回太後話,招商局輪船快慢不一。如果是快的,從天津到上海不過三天;如果是慢的,設或再遇著風行駛,走十天半月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