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七居高臨下,小嘴緊抿,電光印在她稚嫩的小臉上,襯托出她比雷電光芒還白豔的皮膚,更把她小臉上的一點點怒意收在拓跋的眼底。
然而對於如此,拓跋卻沒有做出退步。
“庸才?”
拓跋本以為與這個字眼的關係盡皆斬斷,就算無法找到命源,也可以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島避開那任族人欺淩的生活,但今天,他從陶小七的身上看到了女媧氏的影子。
女媧氏,無盡大荒最古老最強大的氏族,自己陰差陽錯也成為其中的一員,這對其他人來說,毫無疑問是個完好的命運,無論是修煉的資源,還是大能的指點都足以其人眼饞,但自己因為這身戾病,失去了二少主應有的待遇,還落得讓人欺淩的把柄。
若不是無意間知道在大陸上銷聲匿跡的《婆羅經》可以幫助自己尋得命源,拓跋也難想到自己最終會選擇離開,帶著《方海圖》走出那個屬於自己的氏族。
起初,耳根清淨了,他還覺得蒼蠅在世界並不是無處不在,而陶小七的這句話,卻觸到他心裏的底線,令他心裏的厭惡油然而生。
這是對女媧氏的厭惡。
這更是對世界上與女媧氏一樣的人的厭惡。
他開始想要變強,變成為這個世界的強者。
“庸才…我承認。”拓跋道。
陶小七認為拓跋傻了,這種事放在心裏就行,說出來幹嘛,反正又改變不了這事實。
“我是庸才又怎麼樣…但…我也要做最強的庸才。”拓跋聲音變得更加沙啞,好像是拚命說出來一樣。
陶小七一滯,最強的庸才,這世界庸才還有最強的?
就在這時,她仿佛看見有什麼東西在拓跋匕首般的黑瞳一點點地凝聚,這是什麼,她不知道,但她身上的生靈之力開始了顫抖,身體更是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後退後,她才反應過,咬了下牙根,眼神惡狠狠地和拓跋重新碰撞。
……
“嘣,嘣,嘣……”在這劍拔弩張的氛圍裏,一陣倉促的敲門聲徒然連連傳來,把雙方久久醞釀得待要一觸即發的僵局壓了下去。
“阿爸回來了。”陶小七懸吊著的一顆心終於鬆懈下來,徒然有種死裏逃生的感覺,此時她額頭已經有著細碎的汗珠。
“阿爸?”門外突如其來的聲音喚醒了拓跋,他的瞳孔漸漸收斂去了鋒銳。
拓跋在這個世界上最感激的人,也就是這個為了他在外奔波的男人了,因此當敲門聲響起,他才明白自己竟要忘恩負義地辣手摧花。
是的,剛才他感覺到了陶小七的生命好像掌控在自己手中,任捏任拿還是親一口都沒有關係,在這場對持中,他漸漸地占據了上風。
“不對。”那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逝,就馬上被拓跋否決掉,在他的記憶裏,阿爸回來從未有過敲門的習慣。
現在拓跋還依稀記得阿爸第一次出遠門幾個月後,他一個人獨自在雕刻泥像,當黃昏披在他身上,視覺模模糊糊混淆,從忘我中醒來時,阿爸寬大的背影投射在地麵上,蒼影悄然無聲地坐在那張陳舊的木桌邊,一手拾著杯子,看向窗外發呆。
那不聲不吭的一幕,拓跋著實錯愕了一頓,爾後再有發生,也是平常事了,不過這件事深刻印在拓跋的腦海裏。
想到此處,拓跋背後不覺中升起一層涼颼颼的毛悚,如若門外那個人不是阿爸,會是誰呢?
他來到這居住的三年裏,這座小島從未有過來客。
“也許小七知道?”拓跋想後,知道這事不是兒戲,想了想阿爸對自己的恩情,對陶小七的冒失隻能日後處理了。
他張目過去,道陶小七哪還有剛剛嬌縱淩人的樣兒,此刻整張精致的小臉花容失色,雙腿柔若無力地癱在地上發抖,如同一塊被洗刷掉身上泥層,展露出亮澤的美玉。
陶小七對阿爸的了解,無疑不是比拓跋更多一星半點,怎麼會不知道阿爸從沒敲門習慣呢?
方才她的心輕鬆的放下後,以她的機靈古怪,馬上意識到了這點。
陶小七打小就一人獨自居住在這裏,她明白這座小島所在方位的罕跡,在這無盡的大海處處充滿著危險,暗流洶湧,讓人必須時時刻刻集神戒備,常人根本沒有能力抵達這裏,所以至今她還未見過一個生人。
但門外的聲音她聽得確確實實,心想對方能活著來到這裏,那該是個什麼樣的怪物,她自知無論剛踏入靈客門檻一隻腳的自己,還是病入膏肓的拓跋都沒有什麼縛雞之力去對抗。
想了一想,她覺得不可能是人,這小屋還有一個陣法守護,若是人的話,也必有波動才是。
“鬼物!”她想到了這個不敢相信的東西,心底再度發怵起來,相傳中,有些鬼物喜歡以人為食,就算是陣法,也奈何不了它們虛無縹緲的身體。
陶小七雖喜歡聽阿爸講鬼故事,卻不斷地暗暗期盼千萬別遇到那種東西,而逾是想,愈是慌,到後來,不覺中嚇得抖顫,全身佛若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