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黎苦笑著搖搖頭,他們的確是在那一天正式認識的,可是他們的相遇卻要在更早之前。莫淩夜會認為唐頓莊園的會麵是第一次見麵,到底是他忘了一時沒想起來,還是他其實不願意承認那一夜的事情不願意再提起。聯想起自己之前在莫淩夜麵前做的事,對他付出的感情,以及失憶之後由排斥到接受再到經曆誤會最終走到一起,這一切的一切,在莫淩夜的眼裏,會不會都隻是一場笑話。顧清黎越想越難過,越想越替自己感到羞恥。
看,你深愛的人從頭到尾都隻把你當成小醜一樣,你卻還傻傻地捧出自己的真心放在他麵前。
她終於忍不住流下淚來。
米雪兒約見顧清黎的那天,天氣難得一見有點好轉了,多雲,無風。顧清黎接到陌生電話的時候起初是不想去理會的,但是對麵的那個女人卻一直在用溫柔的聲音蠱惑她:
“我知道你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難道你不想知道那段失去的記憶是什麼嗎?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你為什麼會懷上他的孩子?你們為什麼會再次相遇?你們又為什麼會結婚?你,真的一點也不想知道嗎?”
顧清黎知道她不應該這麼輕易地就被人蠱惑,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她心裏一直對米雪兒這個人耿耿於懷,所以她明知道這可能是別人排好的一出戲,也還是出現在了劇本裏。
米雪兒挑的地方是一間書吧,說是書吧其實也就隻有一個很小的門麵,門口掛著一串白色的風鈴,顧清黎推開門,風鈴發出一陣清澈悅耳的聲音。
“歡迎光臨!”高高的櫃台後麵坐著一個小女孩,大概十四五歲的年紀,看到顧清黎進門從手裏的書本中抬起頭來,朝她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
“我來找人。”顧清黎也露出一個微笑說,她環顧一下這間小小的店,除了那個靠牆的高大的書櫃和上麵擺放的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書,也就隻剩下幾張隨意擺放著的布藝沙發了。
這家店裏,出了櫃台後麵那個帶著笑意的小女孩,空無一人。顧清黎不知道,她要找的人是不是還沒來。
“顧小姐是嗎?”小女孩又問。
顧清黎點點頭。
“你直接上二樓,出了樓梯口就可以看到了。”小女孩向她指了指櫃台的後麵,原來那裏還有一扇小門,推門進去就是一條木質的樓梯,又陡又窄。
顧清黎扶著牆壁,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上走,高跟鞋踩踏在木質的台階上,發出“咚咚咚”的身音,回蕩在狹小的樓梯間裏,異常明顯。幾級台階花了兩分鍾才走完,等到了樓梯口顧清黎才發現,二樓其實是閣樓,比一樓寬敞明亮了很多。
米雪兒跪坐在窗前,其實在顧清黎還未進門時她就看見了,二樓有一排臨街的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可以觀察的很清楚。
“過來坐吧,這裏風景很不錯。”米雪兒笑著對顧清黎說。
二樓鋪上了厚厚的地毯,顧清黎終於可以脫掉那雙一踏進這裏就製造噪音的高跟鞋,穿著絲襪走到了米雪兒的對麵。麵前的矮桌上隻有一杯咖啡,是米雪兒的,顧清黎也曲膝跪坐在身前的軟墊上,聽到米雪兒問自己:
“要喝咖啡嗎?”
顧清黎搖搖頭,用故作平靜的聲音說:“不用了。”
米雪兒笑笑沒有說話,她將頭轉向窗外,似乎那裏有什麼美好的風景。顧清黎順著她的視線往外看,除了冷清的街道也沒有特別。隻是隔著一條街對麵有一所中學,現在似乎是課間操時間,學校的操場上站滿了正在做操的學生,隨著隱約傳來的廣播聲,一前一後地揮動著手臂,扭動著身體。
“我和莫淩夜就是從那所學校畢業的。”米雪兒望著遠方突然開口。
顧清黎收回遠眺的視線,轉而落在對麵的人身上,放在腿上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
“他那個時候就很厲害了,不隻學習上,打架更厲害,所以身邊總是跟了一群小弟,為他馬首是瞻。”米雪兒似乎在回憶當初的學生時代,語氣裏充滿了懷念和向往,“為此莫爺爺教訓過他很多次,可是他那個時候正值叛逆期,誰說的話都聽不進去,也因此和夜家的人越來越不親近了。”
米雪兒大概是想在顧清黎麵前回顧她與莫淩夜的那些過往,顧清黎雖然並不是很想聽,但是為了她想弄清楚的事,她也必須硬著頭皮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