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剛入學前,外公教他放風箏,以此來練習楊剛的臂力,還能調節呼吸。
聽舅爺講,外公是深藏不露的特工,抗日是外公的生命中靚麗的一筆。那時的外公,去給八路送情報,騎著自行車在狹窄的火車鐵軌上飛馳,身邊是敵人的槍林彈雨。文革是外公的辛酸往事。在文革中他受盡迫害,落下了胃病。
外公過世是由於膽結石。發現時已經晚期了。在病床上,外公給楊剛講了許多往事。很多情節楊剛認為簡直是神話或者是電影電視:外公在文革受迫害的牢獄中偷偷用幹草跟解手銬,忍受不了毒打時閉氣假死而在適宜的條件中緩過氣來,會發揮即將失傳的縮骨法掙脫捆綁的鏈鎖,……
“絕活兒收筋鎖骨法招救過我一命,可是也曾經數次差一點害死了我。
救我,是說當年戰爭時,在被捕之後,靠這個逃命的。
可是文革期間,在批鬥時,因為紅衛兵知道我會鎖骨法這一招,捆綁我時綁得非常緊,好幾次我都差一點快被活活地勒死疼死。
……
用簡單甚至原始的武器,幹好難以完成的任務;用先進或者前衛的工具,迅速快捷地達到目的。這是一個常常逢凶化吉的老特工教給我寶貴經驗時灌輸的思想。這也是我認為一名優秀特工在就地取材和急中生智時的一個最大的亮點。”
……
楊剛在外公的喪事上麵,忽然一個激靈:原來外公領著他放風箏時,那一手掐腰的瀟灑動作,其實是在遮蓋著生病發作的疼痛。文革中,外公三餐都不定點不按時,為得結石病埋下了隱患。七六年文革結束時,外公已經發現自己的體質嚴重下降了。但是直到十年後他入土前,都沒有調節過來,因為身體內傷太嚴重了。
外公熱愛醫學,尤其是中醫,但是臨終前對西醫非常感興趣。他感覺中西醫治病的區別,如同對待一個內部有問題的西瓜:中醫講究彈一彈聽一聽、摸一摸掂一掂、聞一聞晃一晃,利用經驗來判斷;西醫講究利用儀器比如X光、CT,實在不行一刀切開看一看。
外公識字,寫得一首好詩好詞。外婆也識字。不過外婆對外公的評價是:“他的詩詞中少不了風花雪月。”外公自己的解釋是:“不是風花雪月,是婉約。婉約不是女士的專利,豪放不一定隻是出自男士的口中。我寫的東西常常借景抒情,表達我的**、感情,發表我的思想、感受。”
迄今為止,楊剛記憶最深的外公作的文字作品,是外公命為“八十四字”的一首打油詩:
窗外皓月正當空,
池邊桃花水中映。
身在他鄉夢裏醒,
夜半耳畔聲聲鍾。
遊子思鄉情正濃,
慈母白發入明鏡。
誰言彈淚非英雄,
男兒亦有傷心痛。
回首往事已隨風,
珍惜滿園醉春景。
光陰如水流不停,
笑看雨後有彩虹。
楊剛兒時,一次,到汽車的維修間玩耍。他爬到了一輛停著的貨車的頂上,幸虧被外公發現及時,喊他不要起身、慢慢爬下來,不然司機一開車,他的小腦袋就被車間天花板上麵的風扇削掉。
在西點學習期間,一個周末,楊剛和同學到健身房鍛煉。
健身房不大,是一男一女開的,就是老板和老板娘。還有一個跑腿的小夥計。有時和收費的老板娘聊天,說是老板有時去進新的設備,有時去給朋友幫忙。
楊剛主要是覺得那裏的乒乓球台子還可以,喜歡打乒乓球。有一次,他看到一個沙袋前麵無人,就走過去,以準備姿勢站好,然後一通小組合。
正巧老板溜達過來,看到他的動作,起勢就和別人的不同,隨口道:“一般人都是兩腳都腳踏實地。看看你的樣子,左腳實,右腳虛,像貓撲向耗子之前的動作。貓撲?哈哈哈哈!”
楊剛回頭一笑:“左腳實,右腳虛,以虛為實,虛位以待。”
“右腳實,左腳虛,以實為虛,一觸即發。”
“嗬嗬,左實右虛,不觸即發。”
“好,右實左虛,虛往實歸。”
“左右皆虛,虛懷若穀。”
“左虛右虛,左實右實,虛虛實實,實實虛虛。”
二人將話題展開,發現對於搏擊,彼此互相之間有些共鳴點,就交談了起來,何時學起,從師何人,當時買的什麼拳擊手套,現在常常看哪些健身健美的雜誌……
楊剛的外公有幾本關於八卦、太極的書,可是他不讓楊剛精讀。因為老爺子當年迷上這個之後,曾經走火入魔,滿地打滾,整個一瘋子。清醒的他,現在深知自己當年的錯誤。他不想讓楊剛犯同樣的錯誤。
楊剛雖然隻是淺讀了一些、點到為止,但是腦子好,活學活用,把太極“左手陰右手陽”“左手陽右手陰”之類的“陰陰陽陽”應用到了散打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