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師妹(2 / 3)

“燕姨都跟你們說了些什麼?”

無雙飛快地溜了西門如湖一眼,聲如蚊蚋,說道:“師父說,說,說西門如湖哥是個有擔當、有情義,靠得住的人……”

二女顯然想好了這番話試探西門如湖的,惴惴不安地察言觀色。西門如湖無心談論這些,又不忍急轉話題傷了兩位妹妹,展顏一笑,說道:“大哥是什麼樣的人你們最清楚,哦,差點忘了……”他打懷裏掏出銀票,說道:“本來是五千兩的,回老家花用了一些,剩下的都在這了,妹妹替我收著吧!”銀票塞進無憂手裏。

不安的兩張俏臉,像雨後初晴的天空一樣燦爛了。

無憂儼然以賢妻自居,掂出一張銀票替西門如湖揣好,說道:“大男人在外頭哪兒能沒幾個體已錢兒呢,記住別亂花就行。”見了無雙掩口笑,無憂不由地飛紅了臉,羞惱地伸手捏她粉臉。

西門如湖沉醉了,他真想兩畝地一頭牛,無憂、無雙熱炕頭,再不理這紛爭擾嚷打打殺殺的江湖了。可是他是個有始有終的人,既然給那害人的珠子牽扯進江湖了,怎也要等查個水落石出再抽身而退的。

西門如湖甩甩頭清除雜念,引話上正題,說道:“按常理一個人窮途末路時該性情暴躁,怨天尤人才對,她怎麼反而對你姐妹好得不得了呢?”

“人心總是肉做的!她本以為我姐妹會跟你跑的,結果回來見我們還在,感動得要掉淚呢。”無憂說到師父又動情了,吸了吸鼻子低垂下頭。

“什麼?你說什麼?!”西門如湖瞪大了眼睛,說道:“她料到了你們會跟我走?!那她怎麼會……對了,那天有什麼非辦不可的重要事情嗎?”

“這有什麼吃驚的,姐姐那樣對你,你當師父是傻子嗎?倒是有些聰明人喲,偏要煞江苦心定下什麼萬全之計!”無雙媚眼斜瞟,等著西門如湖\\\"懲罰\\\"她。

西門如湖呆愣住了,是呀,無雙的話有理,他又仔細回想說道:當初撞開柴房的門出逃的那一刹那,燕傑镔與他照麵時臉上的表情,沒有震驚,也沒有憤怒,倒像是……像是如釋重負的感覺!

無憂、無雙不知發生了什麼,麵麵相覷,說道:“西門如湖哥,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西門如湖揉了揉僵硬的臉,說道:“好妹妹快回答我,你們師父那天有什麼重要的事非要出去一趟嗎?她抓了我想問什麼?”

無憂、無雙對望好半天,疑惑地道說道:“好像,好像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更想不出師父為什麼要抓西門如湖哥。西門如湖哥,你怎麼了,問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西門如湖心頭劇震,盡管他一直壓抑著,可那個念頭還是頑強地冒了出來。是的,除此之外再沒有合情合理的解釋了。

無憂、無雙給嚇壞了,說道:“西門如湖哥,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好難看。你想到什麼了麼,說呀,你要急死我們嗎!”

西門如湖使勁甩甩頭,他決定不向無憂、無雙吐露,因為那實在是件不堪重負的事情。再說,這僅僅是猜測,他需要證實。

胡震山遣得力之人,按燕傑镔兩個徒弟的供述,一處一處去查她們師徒事發後落腳的地方。盡管希望渺茫,但事關重大,他不敢有一絲一毫疏忽。

胡震山認準西門如湖是個好苗子,早生愛才之心,反正也是閑等消息,他準備遵聖人教誨,因才施教。胡震山堪稱誨人不倦的長者,對後生晚輩從來不吝賜教。鄭兆北、方紅袖,甚至是劉雲文、劉雲武兄弟,都受他點撥過一招半式。可對西門如湖的武功,他一直出言謹慎,因為西門如湖是特例,是異數,是奇才!

胡震山知道,以自己武學宗師的身份如指點不當很可能耽誤了西門如湖。這位惜才如命的老人,為西門如湖也算絞盡腦汁了。

這日,胡震山單獨叫上西門如湖出院散步,到了一塊地勢平坦處,他目光凜然沉聲說道:“少俠,演練一遍你的功夫給老夫看看。”

西門如湖早盼著這一刻呢,躬身施禮,先練一趟鄭家刀法,再練九宮連環步。完事後紅著臉說道:“胡老爺子,晚輩隻會這兩樣。”

胡震山掂須沉吟片刻,說道:“武學一道,一難招式;二難功力;三難心法;但最難最難的,知其運用!凡高手過招,致勝的關鍵在於惴摸對方創造機會,恰當突施出敵預料的一招!這一招師父不會教你,全在你臨敵機變瞬間的靈光一閃!”

胡震山頓住話細觀察,西門如湖緊鎖雙眉凝神思索,心說道:果然沒令老夫失望!胡震山這番話對不少虛心求教之人講過,可他們無外兩種表情,或畢恭畢敬側耳傾聽,生怕漏掉一字;或疑惑茫然,根本接受不了。

前者毫無保留地信任崇拜他這一代宗師,隻會死記硬背字字句句,到頭來遺害無窮;後者拿他的話與師長以往的教誨相比對,發現了不同因而無所適從!這種情況遇到的太多了,胡震山簡直就不抱什麼指望了,人說名師難尋,豈知要找個好徒弟也是難而又難的!

如今得遇西門如湖,胡震山真是喜不自禁,說道:“所謂武功,本無上乘下乘之分,關鍵是否適合你,關鍵是你的運用!如若將徒弟比做一塊宅基地,師父們曆來是不辭辛勞親手為徒弟搭建房舍,代代如是概莫能外。而我想做的是告訴他房子是什麼,要他自己丈量,選材搭建最適合自己的房子!這樣的弟子才能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才能在對敵交手的瞬息萬變中,尋到那最合適的一招!正所謂魚不如漁!”

西門如湖聞言振奮,胡震山的話對他好似暮鼓晨鍾,聲聲敲在心坎兒上!扭臉望,胡震山傲然負手一襲古舊長衫連同斑白的須發隨風而動,大有一派乘風歸去的道骨仙風。不由地屈膝叩拜說道:“胡老爺子的一番話,就像在晚輩渾渾噩噩的腦際開了一扇窗,晚輩謹記這金玉良言!”

胡震山坦然領受西門如湖的叩拜,說道:“少俠可知這番話在老夫心頭憋悶許久了,雖是不吐不快,可總是不甘對牛彈琴,得你心領神會,老夫也是暢快無比!少俠快快請起。”

西門如湖聞言跪得更加端正了,說道:“隻聽老爺子這少俠兩字,晚輩就斷不會起身的。請您改口!”

胡震山掂須長笑,說道:“好,老夫就以子侄之輩稱你西門如湖兒吧。”

西門如湖聞聽哽咽,說道:“家父自小如此稱呼晚輩,他老人家故去三年了,沒人這樣叫過晚輩!晚輩不揣冒昧,願認您老人家為義父!”

此後的數十日,西門如湖每天都隨胡震山出外散步,一老一少總是在講談,從來不演練武功。可這短短的數十日對西門如湖來說,是被引領上了一個新台階,看到了一片廣闊的新天地!

西門如湖就是西門如湖,不滿足於虛心求教,更善獨立思考,將心得與義父交流甚至爭論。這可是胡震山始料不及的。他以寬廣的胸襟氣度容忍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打內心裏喜歡西門如湖這種敢問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勁頭!他隻是好奇,西門如湖打哪兒來的這種不為世俗所容,離經叛道的膽識?

他道說道:“西門如湖兒,你有見識有膽識,將來定能成就一番大業。隻可惜聖武珠不在我們手中,若得其助力,你必會事半功倍的。”

“聖武珠真就是這麼神乎其神嗎?”西門如湖終於忍不住問這個問題了。

說到那珠子,胡震山麵色凝重了,說道:“傳說那東西本是天外之物,三百年前給一個聰明絕頂的珠寶店小夥計發現,得其助力成為獨步江湖的一代大俠!但這珠子如何使用他一直秘而不宣,臨終前也未對家人吐露隻字片語。這位大俠的後人都是平庸之輩,無能參透聖武珠的奧妙,更因之招來了殺身之禍,聖武珠在此後的百年中頻繁易手,而每一次易手都伴隨著血雨腥風,據說這期間沒有一人能參透其奧妙,直到三十年前落入常州王府,江湖才重歸平靜。”

“那常州王得了聖武珠後,參透其中奧妙了嗎?”西門如湖給勾起了好奇心。

“我想是參透了吧。據蘇公威說,常州王的武功當用深不可測四字來形容!恐怕天下第一的名號對他也是恰如其分的!”胡震山若有所思,說道:“真想不通燕傑镔何來熊心豹子膽,敢捋其虎威,偷盜聖武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