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磨刀霍霍(1 / 3)

消息接二連三的傳回八裏渡,各路好漢群情激憤磨刀霍霍,單等自家老大回返後,同聲一氣共討半天風。匹夫尚且懷璧其罪,何況殺人越貨的馬匪?

怪哉,各家老大傳下的話是說道:打道回府!跟下來還有一句,再有提聖武珠者,割舌頭!就連搭上了人命的唐門和妙手空空幫也是如此。各家兄弟驚詫莫明,今晚的太陽怕是要在東麵落下去!

西門如湖路口相送,說道:“江湖大,大江湖,江湖是我江湖人的,值此波譎雲詭之際,望各位大當家的以自身言行影響身邊,穩住一方!不要被別有用心之人所乘,江湖幸甚,幸甚!”

“蒼海橫流,方見英雄本色!”杜天逸歎喟,說道:“我們老了,這江湖終歸有一天是你們的。”

西門如湖、鄭兆北、繆長風一揖到地,繆長風道說道:“正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杜天逸舒展開滿臉的皺紋,大笑著上馬。

“呀呀呀,你們文謅謅的一唱一喝,欺我老漢睜眼兒瞎麼!”廖長峰關心的始終是半路撿來的徒弟,他不輕不重地在西門如湖臉上拍了兩巴掌,說道:“乖徒兒,記住你是有師父的人了,到哪兒也不興給師父丟臉。”

西門如湖緊走兩步在一名嘍羅手裏接了韁繩,牽馬到廖長峰跟前,說道:“師父,您老請上馬。”

終長風樂得眉眼都走樣了,跨上馬就雲山霧罩地吹開了,說道:“師父還有兩手絕活兒,趕閑了傳你,管保娃兒你出人頭地。”

唐門大當家、妙手空空幫大龍頭,安遠鏢局李總鏢頭馬上拱手,送行的三位小輩再施禮。

煙塵滾滾,五大幫派各自開拔了,西門如湖長噓出一口氣,說道:“總算算暫時平息了。”

“西門大俠怎麼就認定陰謀是常州王主使的呢?你拿不出過硬的證據,最關鍵的,你舉不出他陰謀的動機!”這就是繆長風了,凡事必求甚解。

“是的,這點我也頭疼,說道:“這時的繆長風再不是西門如湖的眼中釘了,反而成了他理清思路的助力,說道:“但是沒找到動機隻能說我不了解他,

“說到常州王,在下倒略知一二。”長史的傳人,不放過任何展露才學的機會,說道:“第一代常州王朱守謙乃太祖皇帝侄孫,洪武三年封藩廣西桂燕,而今已曆七世。”繆長風打個手勢阻止西門如湖發問,說道:“西門兄想問什麼我知道,且聽我往下說,太祖皇帝勤於朝政,\\''''百僚已睡朕未睡,百僚未起朕先起\\'''',他不能容忍朱守謙的驕奢淫逸,不思進取,將其招回金陵訓責,削爵為民。七年後朱守謙複爵,徒鎮雲南,不久故態複萌,招致\\''''軍民怨谘\\'''',再被招回,安置鳳陽,但仍因暴擾一鄉,遭禁錮。建文三年,朱守謙嫡長子朱讚儀承襲王位,永樂元年到桂燕複藩。”

繆長風賣弄了一番學識才漸漸轉入西門如湖想問的事上,說道:“泉州城乃洪武十三年鎮南候朱充擴建重修,同年封為屬地。常州王,鎮南候封地相連,世代來往密切,常州王貪戀泉州城的繁華,常住此地並建有府院,聖武珠就是在這王府別院中失竊的。”

繆長風這番長篇大論,聽得西門如湖、鄭兆北也累了,卻尋不到半點真正有價值的線索。西門如湖隻好暫且按下常州王不提,說道:“還有一人讓我頭疼……柳生靜妙,直到他在上官家現身前,我都拿不準他與聖武珠有什麼關聯。這倭國雜種的舉動實在匪夷所思……”

鄭兆北生怕繆長風將話題扯向倭國倭國,接話說道:“大哥屢次與柳生交鋒,頭幾回小弟也身在其中的。記得初遇柳生是我們逃脫梨花坊魔掌後,他不即不離跟了我們半月有餘;二次是在錢莊遇伏時,他巧得不能再地趕到,替我們擋下了人妖宮少燕;大哥因而疑心柳生跟我們也好,救我們也好,意圖在聖武珠!可後來的事讓人江解了,柳生輕而易舉地擒獲了我二人,卻絕口不提聖武珠,若說報複我們殺他嘍羅壞他大事,他又白白地放過了我們。反觀對大師姐和莫天機,他卻是痛下殺手的。”

“但是後來情況又變了,說道:“西門如湖插嘴,說道:“在摩尼教密壇暗道中,他怕驚動小師妹壞了搶奪燕傑镔的大事,才沒殺我們。當我們醒過來截擊時,他哪招不是殺手?再有,護送青陽大哥途中,在大魚礁、小魚礁海麵,在黑麻村討要先祖寶刀時,柳生沒有一次不想置我於死地!盡管一次比一次困難了。”

“慢來,慢來。”繆長風打斷西門如湖,說道:“柳生態度轉變,當是在五霸閣、摩尼教、常州王府召告江湖為你平反昭雪之後吧?做為盜寶嫌疑人,柳生力保你活著,哪怕你冒犯了他;當你洗脫冤情後,就不享有這幸運了,他會毫不留情地對你!可是為什麼呢,圖謀聖武珠?那他劫走燕傑镔為何?”

“繆兄果然聰明,抓住問題實質。”西門如湖展露笑容,說道:“這問題也一直困擾著我,直到他又一次插手聖武珠事件。看看他在上官家是怎麼做的,他盜得聖武珠離開是易如反掌的,可他不走,偏偏等半天風來了,甚至帶了聖武珠投奔半天風!於是,我恍然大悟,柳生靜妙所有的舉動都是在添亂,意圖把水攪得更渾!”

“勉強說得過去,說道:“繆長風又在掂他的山羊胡,說道:“可是……”

“可是,問題又來了,是什麼驅駛他一次次冒險,最後連命都搭進去了呢?又有什麼對他比聖武珠的誘惑更大呢?想一想他的身世吧,喪家之犬本國無處立足,流落我天朝海域做匪寇。那麼,一塊立足之地就是最大的誘惑!誰能應答他這種要求呢……常州王!”

“真有你的,問題兜一圈兒又繞回常州王身上了!”繆長風失笑,說道:“但有兩點說道:一,常州王或者再算上與他勾結的鎮南候封地在兩廣一帶,可柳生這股倭寇卻盤踞在山東沿海;二,我朝藩王隻有守土之則,無權割讓封地!除非他……”繆長風麵露譏諷的笑容,可是這笑在他臉上僵硬了,眼睛一點點瞪大,他被自己要出口的話嚇住了。

鄭兆北猜到了繆長風要說什麼,也張大嘴發不出聲。

西門如湖淡淡一笑,接話說道:“除非他想做燕王朱棣第二!這算不算他禍亂江湖的動機?”

繆長風按住太陽穴強令自己平靜,說道:“真有此念他就該在官府,特別是在官軍身上打主意下功夫,江湖在野之人對他有什麼幫助,又有什麼妨礙呢?”

“還是那句話,我們不了解他!我提請繆兄注意說道:江湖各門派屢屢興師動眾爭奪聖武珠,官府卻視而不見,從未幹預,這是為什麼?誰又有這等影響力?”

鄭兆北插嘴補充說道:“為王府追查失盜之物是六扇門的職責,可是聖武珠兩度現世,哪見過他們的影子?還有,大哥也是通過常州王府大總管蘇公威,由官府轉到五霸閣手中的!這是早有預謀的向江湖擴散亂源!”

一問一答間,三個年輕人思路漸清,撥開重重迷霧,一步步逼近真相……

“好船,當真是條好船!”繆長風登上飛魚號就讚不絕口,說道:“西門兄力挑倭寇巢穴,勇闖鐵漿幫攔江封鎖,依仗的就是這條船嘍?”

鄭兆北上船來隻是不住地打量,他現在變得沉默寡言了。

西門如湖繃緊臉不苟言笑,拿出船老大的派頭拉長聲音,說道:“解纜……啟航……”

西門如湖船尾操舵,腦中也有一番構築的,五位掌門人各回本地安排好幫務後直去震山莊,他自己先行一步到黑麻村,關係到聖武珠就沒有小事,他要讓方紅袖、胡震山有所準備。上官家人的血沒有白流,對癡迷聖武珠的人無異於兜頭一盆冷水,寒徹肺腑的同時也警醒了。西門如湖在沉思,鄭兆北靜聽心跳不去打擾大哥。鄭兆北確實變了,變得成熟了,內斂了,深沉了,可不變的是他對西門如湖的信任和相互間的默契。聖武珠一度拆散了這對生死弟兄,又是聖武珠彌合了他們之間的裂痕。這原本驚心動魄的事情,在他們竟是波瀾不興,不足道哉,仿佛是兄弟二人對練失手,一個傷了另一個!

無雙急火火進舵樓,說道:“西門如湖哥,前麵有船,一艘大船。”

西門如湖也看見了,可是他沒當回事兒,江上就是跑船的地方,前麵那條船不過是大些而已。

“大哥,那是艘官船,桅頂的旗幡上有字。”鄭兆北提醒。

西門如湖點點頭吩咐道說道:“無雙,落帆吧,咱民不與官爭。”

對官家西門如湖沒什麼好印象,更說不上敬畏,他隻是不想節外生枝。他們一行舍旱路走水路也是這意思,長江在川鄂段由鐵槳鐵漿幫控製,進入安徽、江蘇又是五霸閣原有的勢力範圍。西門如湖重任在肩,實在不想跟什麼人糾纏。

前麵的官船像有意做對,見飛魚號落了帆也落帆,西門如湖惱火說道:“無憂、無雙,滿帆快行超過它。”

這船真大呀,西門如湖眼睛一點點地眯細,他見過的船無計其數,且多是飄洋過海的巨無霸,可都比不上眼前這條江船。那船根本是水上的宮殿,雕梁畫棟,美侖美幻。

飛魚號駛入水上宮殿的巨大陰影中了,西門如湖這時心無旁騖,專心致誌地把舵,別人可沒這份定力,無能在身邊的龐然大物壓迫下拔回目光。鄭兆北提醒,說道:“大哥,蘇公威在船舷向我們張望!”

“不奇怪,說道:“西門如湖輕蔑一瞥,語氣淡淡,說道:“奴才就是替主子跑腿兒的!”

無憂、無雙銀牙緊咬,她倆想起了師父。繆長風掂須思量,他凡事必求個所以然,常州王此時此地大張旗鼓地出現不合情理,他尚未到圖窮匕現的時候!

蘇公威以他中氣十足的嗓音喊話了,說道:“西門大俠可在對麵船上嗎?常州王邀大俠過船一敘。”

這一變化頗為意外,也不在情理之中……常州王意欲何為?替自己辯護麼,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接著裝傻追問聖武珠下落,貴為王爺這等區區小事親自過問同樣讓人心疑;布下陷阱殺人滅口,他似乎沒輸到那種地步。

事起突然,措手不及,這時就看出各人的性格了說道:繆長風主張不明對方動機,不宜輕舉妄動;鄭兆北諫言,臨陣猶豫退縮,會遭人恥笑;無憂、無雙認定常州王沒安好心腸,不要中了奸計;上官玲基本上沒什麼主意。

西門如湖握住兩隻拳頭伸到眾人麵前,說道:“我們與常州王相互之間在猜,他想知道我們掌握了什麼,我們也想知道他掌握了什麼,最公平的辦法就是大家一起張開手亮出來!一直以來,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都亮出來隻會對我們有利。所以我必須去!”

“這是你去的理由,我們更想聽你的應對之策。”誰也別想跟繆長風打馬虎眼。

“好,繆兄請聽……”西門如湖邊想邊說道:“我登船後高度警覺,時時準備大打出手。不過我看事情還沒到那地步,最有可能的倒是如下狀況,一、常州王口蜜腹劍、笑裏藏刀,打聽我們的虛實;二、依仗權勢對我威逼利用;三、軟硬兩套輪換著來總之一句話,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