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城(1 / 3)

拾音這一覺睡得並不深,所以身邊涼風剛起,她便立時蘇醒。

而她睜開眼睛的一瞬,入目的卻是漫天星子,燦爛一如昨夜與李白坐於那秦淮河畔飲酒時所見。

而想起昨夜之事,令拾音再度莞爾微笑,目光有些迷離地仰望著星空,一時竟有些不辨如今是否依然身在夢中,直到身邊隱隱傳來了花木香氣,她才驀然驚起。

而待到她坐起身來,拾音這才發現自己竟是身在一處河畔,不遠處正是鬱鬱蔥蔥的大片花草,在這夜間也散發出令人心怡的香氣。

她對著麵前景象呆了半天,終於“啊”地一聲叫了出來,同時臉上也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天……還以為是在做夢,原來就在她方才不知不覺地淺睡間,那時光機器已悄然再度啟動。

而意識到這點之後,拾音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檢查自己身上所攜的那些物品,真是好險!虧得她把李白剛剛才贈給她的財物貼身收藏,否則不是又要落得一貧如洗的境地?

所幸,該帶的一樣也沒拉下,包括那支玉笛,她又像以前那樣,睡覺也將它係在腰間都不敢摘下,於是這次突然之間的穿越,它便也跟著她一起來到目前這處時空之中來了。

而當拾音的目光移到自己腳邊時,卻不由一愣,再仔細看過去,她簡直要失聲而笑。

纏在她腳邊的是一團衣物,她伸手將它拽過來,正是李白留下的那件青綠色袍衫。得知小白離開後,她無法將之奉還,便隨手擱置在了床角,大概是晚間她入睡時不小心勾到了它,於是現在竟也將它一起帶過來了。

真該慶幸,否則自己隻著一身白色單衣穿到目前這個情況不明的地方,就算有錢置辦新衣裳,她一個女子衣衫不整地走在路上總歸是十分礙眼……拾音一邊想著這算不算小白又一件功德,一邊笑歎口氣,又低頭對著這袍衫出了半天的神,這才站起身來。

不知是因為這次穿越的毫無心理準備,還是因為身上財物充足或許不必為接下來的生活所煩惱,拾音並不如何慌亂,她這時的心情甚至有種超脫的平靜。

她緩步走到那河畔邊上,汲了些水洗臉,同時在心中分辨著目前的季節,隻覺夜風雖涼,卻並不如何寒冷,而那些花木香氣,也說明了現在大概是草木繁盛的四五月天。

隻是不知道是哪一年的春天而已……拾音想著,又抬頭打量四周,其實麵前不過是一條小河,或許稱作溪流更為合適,所以自然不會如江河岸邊有客船停泊,而這夜幕之中,也看不到附近有人家居住的燈火……

她呼了一口氣,忽然往後仰躺在了草地之上,隻覺這睡夢之間所至的河畔空地,仿佛成了隻有她一個人的小小世界,待在這裏的話,便不會再遇到任何人,也不會再與他們之間發生任何事……

懷著這樣近乎可笑的心事,拾音卻再也睡不著了,大睜著眼睛一直等到東方日升,她猛地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衫,也不去關心方向,隻這樣無目的地向前走去。

她沿著那溪流行走,一邊漫不經心地觀賞四周風景,漸漸分辨出這裏大概是某處山中,天色大亮後,便有山寺鍾聲隨風而來,那杳杳鍾鳴與潺潺水音令此處愈顯幽寂。

而令拾音感到驚訝的卻是這山中風景有時竟讓她覺得莫名地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一般,可這一年來她去過太多山川,而季節的差異又會令景物產生微妙的變幻,她蹙起眉頭思索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她終於遇上一位早起的農人,向他打聽此間情形,她才恍然大悟,繼而先前的閑適心境盡去,臉色在聽到那農人告訴她,此處是洛陽郊外,再往前走幾裏便是菩提寺時,一下子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