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淵轉動眼珠睨了她一眼,沒說話。他要多少女人沒有,怎麼可能看上一個已婚的婦人?不過是最近煩心事太多,所以想找個人發泄一下情緒。
從窗戶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有一種很怪異的直覺,覺得在她的身邊能靜下心來。
果然,邀她來喝茶的時候,就算她隻是沉默著什麼話都沒有說,自己還是覺得心靜了下來。本來隻是隨口一說的,身為皇帝,權力越大限製越多,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將人接進宮來相處,就算隻是聊天沒什麼想法也會遭人詬病,文官的折子一定會一本本的摞起來。
隻是回到宮裏,對著書房各處報上的折子,越看越心煩,還是按著自己的心意來了。說就讓說去吧,他就算真看上個成了親的又如何?何況他也不會看上這樣一個平凡的娘子。
汪采問她住處的時候,他莫名的就想起了以前的餘昭華,不知怎麼的,就定了這個地方。
“那你知道,死了心愛之人的那種滋味麼?”穆淵問的像是丟了東西那樣簡單,掃了一眼餘默後,就那樣伸長腳,躺了下去。
講究的人家,室內的物案不是直接放在地麵上,而是在地麵上放一張平板的長案,案上中間放著物案,物案兩邊擺著墊子,而這種長案上的墊子有的是脫鞋坐著,有的是穿鞋坐著。
餘默是沒有脫鞋的,但這應該是打掃過的,很幹淨,穆淵並沒有坐在墊子上,而是坐在了方案邊的,這樣躺下去,倒是沒有幹淨不幹淨的問題,問題是身為帝王,這樣不顧形象不好吧?
餘默愕然的看著躺下去的穆淵,不知道他這是威脅她還是在問她自己或者是兼而有之。
她總覺得今天的事情發展的有點超乎預料,有點沒按劇情走的感覺。這樣隨便的就將一個人接進宮裏,太不顧忌了。
以前的穆淵,年輕而又有一些熱血和衝動,可是當時祝家獨大,他做事反而更顧忌一些。如今穆淵已經成熟穩重,褪去了年輕人特有的稚嫩,反是變的隨便了。
餘默手撐在案上半支起身子,望著穆淵的眼道:“痛不欲生麼?”
痛,不欲生?
穆淵回想當年的那種感覺,大娘死的時候,撕心裂肺的痛後曾經有一段時間真的是麻木而又渾噩,活著的意義都沒有。
現在想來,似乎有些遙遠。
開始的那兩三年,真的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
“如果痛不欲生,那是因為沒有經曆過更悲傷的事情。”餘默說著,坐了回去。人的記憶果然是最深刻最不能忘,她當年不喜歡祝昭儀,對言婕妤戒備,對另外一個昭容的感覺最是好,可是十年過去,她記得那兩個人,卻連那個昭容姓什麼都記得不太清了。
穆淵坐了起來,打量著餘默,心下驚奇。
更悲傷?如果真心愛過,有什麼能比失去愛人更悲傷的?
怎麼從這個孫二娘嘴裏說出來,好像她經曆過比失去愛人更悲傷的事似的。
“那是什麼?”穆淵問,想知道她所經曆過的更悲傷的事是什麼?
餘默搖了搖頭。以她假扮的孫二娘的年齡和經曆,根本不會經曆過那種事,怎麼能說於穆淵聽?
“我不知道,不過想來應該有的,隻是知道。”
穆淵脫了鞋,幹脆坐到了墊子上,有興趣的問著餘默:“看你這樣老成的樣子,我倒是有一件煩心事問問你。有個三品官,他祖父偏心,分家產的時候將所有東西都留給了他伯父,而後他父親氣不過,將家產從他伯父手裏搶了過來,後來他父親死後家產都留給了他,現在他伯父的兒子要奪回屬於自己父親的那些家產,將狀都告到我麵前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餘默心想,什麼都留給了伯父,太祖太宗是沒有給你父親封地還是沒有給你父親爵位?不要將話說的那麼好聽,自己多委屈似的。
要放了以前,餘默一定會說,這是上一輩的事情,長輩已去,說不清了。又或者說,沒有對錯,隻是立場不同。
現在,她望著穆淵認真道:“他祖父能將東西留給他大伯就一定有他的原因,他父親搶了本就是不應該,不義之財不是說家產留在他手裏幾年那就是他的了,我覺得就算不能將家產全還回去,至少也應該將屬於他堂兄的那份家產還回去。”
如今她不用顧忌、不用害怕、不用擔憂,她支持沐湛,對著穆淵她不想說違心的話,她不想委屈了沐湛,她敢說真話。
穆淵沉默下來。
還回去麼?
江山豈是能還回去的?
這不是穆湛死就是他亡,還回去了同樣如此。
她又怎麼懂國家大事?
沒有生氣發脾氣,也沒有走掉,穆淵的反應倒是出了餘默的意料。
穆淵盯著餘默那雙澄黑的眼,心裏道,除了性子,這雙眼其實最是像餘昭華的,隻是那餘三眸子黑沉沉的,帶著探知不出的沉暗,像是所有的情緒都隱在了一雙眼睛之下,讓人怎麼看都看不清。
可是她們又明顯的不同,二八二九相似的年華,她的眼睛是清澄的,心是輕鬆的,沒有餘三娘那樣重的心事。他突然問:“我今晚留下來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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