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時代活躍的遊士,開始與帝國製度融合,逐漸被納入到同土地、血緣聯係的格局中,董仲舒所謂“貧者無立錐之地”也正是說明此時變局的重要。帝國社會中的士被徹底融入到帝國社會中,再也不是遊離於土地和血緣之外的群體。從此,帝國的核心命題就轉化為製度化的仕進途徑和靜態設置相結合,完全確立了帝國才是唯一的知識購買者、知識者的買家唯有帝王這一格局,即韓非子所謂“主賣官爵,臣賣智力”的局麵。
此條途徑的成功在於,既適當地控製了權力資源,又為帝國製度和行政灌注了一種精神和普遍原則。《漢書·儒林傳》稱:
自武帝立五經博士,開弟子員,設科射策,勸以官祿,訖於元始,百有餘年,傳業者浸盛,支葉蕃滋。一經之說至百餘萬言,大師眾至千餘人,蓋利祿之路然也。
經過長期的探索,帝國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支柱,但是這還需要一個長期的過程。雖然漢帝國行政組織經武帝以儒術武裝後,尚有諸多變故,但其欲使官僚機構、行政組織導於一道德原則中,確實成功塑造了帝國的意識形態(特別是唐中葉以後,科舉製的成功,無疑在等級倫序的道德原則下,完成了帝國權威下的官僚組織的統一建構)。如此,士階層為利祿疲於注經、說經、誦經之中,其控製思想意識形態之效比秦之堵防要顯著。漢雖承秦製,實已重塑了秦之道德倫理和價值係統。
漢代以後,經典教育成了培育官員臉麵的重要內容,而經典教育的基本內容又以儒家經典為主。從此,士階層同政權與社會聯結一體,形成強烈的政治投機原則和品性。
累世治經之家,成了兩漢時代一大特色,官僚同經典教育、土地、家族血緣更加緊密地結合在一起。春秋戰國時代思想爭鳴,各派關注的“理想政治”,在此時化為實實在在的現實政治組織的控製技巧。從此,士階層以官員後備隊伍的角色徹底融合到帝國社會之中,形成以血緣為基礎的等級倫序原則的承受主體,他們既是官僚,又是社會中的上層,在自治的社會群體中以家族的力量得以體現。
(本章完)